四
遠(yuǎn)在北京家中的高建軍,正孤零零地坐在客廳里望著全家福發(fā)呆。本來每天去醫(yī)院照顧安國慶還能給他生活的意義,誰知道安國慶醒了,安慧也跟王樂結(jié)婚了……現(xiàn)在只有他一個人了。他懷念過去除夕晚上跟哥哥搶餃子吃,想起跟著哥哥和丁躍民他們到玉淵潭溜冰。不過還有人記得他,王鵬飛的遺孀孫小華給他送過來一碗餃子,讓高建軍重新感受到一絲溫情。
同樣是在北京,西郊的王樂家又爆發(fā)了一場“戰(zhàn)爭”。吃年夜飯時,王部長提出讓小兩口兒明早陪他去給幾個老戰(zhàn)友拜年,安慧沒有什么意見,可王樂不愿意安慧去,兩人就有些不愉快,只是當(dāng)著老人面沒有發(fā)作。
回到臥室,安慧就一臉嚴(yán)肅地說:“王樂,我是嫁給了你,不是賣給了你,我是一個有獨(dú)立人格的人。是,我之前沒有告訴你我和高建國之間的所有事情,那是因為我不想再提過去,不想再提高建國那個人?!?/p>
“你是不想提他,還是不敢提他?你根本就沒有忘了他!”王樂斜靠在桌邊,不屑道。
安慧深吸了一口氣,又說道:“我和高建國在內(nèi)蒙的時候就好上了。是,那件事情讓你耿耿于懷,但是你能不能也站在我的角度理解理解我?我沒有覺得我有什么丟人的,因為那個時候我和他都已經(jīng)打算要結(jié)婚了。如果不是因為出了我哥那件事,我們不會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p>
“你現(xiàn)在說這些有什么意思?事實就是你騙了我!你哥,你媽都騙了我!對了,還有你爸。要不是我爸,他頭上那頂‘保守派’的帽子能這么快摘了?”王樂站直身子嚷起來。
安慧閉上眼,沉吟片刻說道:“可事實就是,我現(xiàn)在是你的妻子,而高建國已經(jīng)死了!這才是事實?!蓖鯓芬幌伦诱Z塞?!巴鯓?,從嫁給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是想要好好和你過日子。我請求你,不要再糾纏過去,不要再和一個死人計較了,可以嗎?”
“那你為什么還要留著那本素描?”王樂噘著嘴,表情就像個半大的孩子。
安慧表情平和地說:“我留著它,并不代表我還想著高建國,我只是想保存一份知青生活的回憶而已。如果你那么介意,我可以燒了它?!?/p>
“交給我,我來燒了它?!蓖鯓放d奮地走了過來。
安慧略作遲疑,但還是從抽屜里拿出素描本,遞給了他。接過本子,王樂有些緊張地前后翻看了幾遍,手指有些顫抖,過了好一陣才說:“好,我相信你一次?!?/p>
“這是不是表示,我們不會為這事兒再吵了?”安慧站了起來。
“過去的,我也不想提了。”王樂點(diǎn)點(diǎn)頭,將素描本揣進(jìn)兜里,討好似的拍了幾下安慧的肩膀,溫柔說道:“慧兒,其實那天我不是有意的。這樣,你先休息休息,我去幫你燒水洗漱。”這才走出了房間。
安慧走到書桌前,打開了臺燈,拿出一本書輕輕翻動。書的夾頁里,露出一幅略有殘損的素描,線條干凈有力,正是他們?yōu)榧赖炜偫?,安慧拉著小提琴、建軍朗誦詩的那張畫。
畫這幅素描的人此刻重新鼓起勇氣,在母親的資助下,重新豎起了“京味兒餃子攤”的招牌。第二天,高建國和阿雄正在擺放桌椅板凳,岳芳英在木屋內(nèi)清點(diǎn)新買的廚具。
華仔專門過來提醒:“英姨,建國,你們怎么不聽我的勸?14K‘勝’字堂那些人心狠手辣,不好對付。你們趕緊收攤,回家避風(fēng)頭吧?!?/p>
高建國認(rèn)真道:“他們敢再來,我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