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連拖鞋都顧不得穿便跑去開門,看見眼前的情景不由得一愣。
門口站著兩個人,一個是瞇著眼斜靠在別人身上的阿潔,而另一個,正是前一天在某包廂里見過的,因為極度窘迫而讓她記憶深刻的男子。
淡橙色的樓梯間燈光柔化了輪廓。
恰到好處的線條,帶著幾分冷峻的眉眼。適逢初夏,他身穿一件淺咖色襯衫,領口的兩顆扣子開著,露出脖頸至鎖骨的蜜色肌膚。當她開門的一瞬,男子眼中一閃而過的那抹驚異被頗有意趣的打量所取代,薄唇輕抿,沉如濃墨的眸子如深淵般將她的目光吸引過去。
初見他時韓單忙著撒謊和撤退,印象里只覺得是個俊朗的男人,從某些角度看與杜松有些相似。
而今天的相對卻讓她腦袋里萌生出一個詞來。
英俊逼人。
她的視線落在男子為支撐重量而環(huán)在阿潔腰上的手,飛快地蹙了一下眉。
作為閨密,韓單和阿潔的關系已經(jīng)好到同穿一條褲子的地步,但她并未向自己提起過這個沈姓男子。她無從揣測兩人之間的關系,但在韓單看來,眼前這個男子顯然不是“可持續(xù)發(fā)展穩(wěn)定男女關系并開花結果”的合適人選。
阿潔已然深醉,她費力地睜開眼,看見韓單時晃了晃胳膊咧嘴笑道:“小單,我沒醉……”聲音漸弱,她邁腿往前,身體卻不聽使喚地向后倒。
韓單順勢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拽,將她從男人身側拉到自己懷里。渾身酒氣的阿潔全部重量壓在她身上,韓單重心不穩(wěn),踉蹌著倒退一步,反而被人扶住胳膊。她面上一紅,禮貌地朝男人笑笑:“看來她是喝多了,謝謝你送她回來。”
“不客氣?!彼栈厥郑驹陂T外淡淡回應。
“給你添麻煩了,接下來由我照顧吧,我們同住?!彼鹂汀?/p>
男子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幾秒,唇邊浮現(xiàn)一絲淡笑。這表情落在韓單眼底,臉上不由得一紅,迅速移開視線,心里暗想:“這廝長成這樣,必定是個禍害……”
“看來韓小姐很不愿意看到我?!?/p>
他一語道破,韓單沮喪萬分。這男人不僅記得那次烏龍事件,而且還記住了自己的名字?,F(xiàn)在這種情況,否認只會讓人覺得更窘迫,于是她索性硬著頭皮承認:“上次的事是個意外,我看錯了包廂號,誤打誤撞打擾了沈先生?!?/p>
“我沒有舊事重提讓你道歉的意思,只不過……”他似乎斟酌了一下詞句,說,“今后我們會頻繁相處,韓小姐還是盡快把尷尬的情緒丟掉為好?!闭f罷道了聲“再見”便瀟灑離去,只留勉強支撐著昏沉的阿潔的韓單呆立原地。
17、一個月總有那么三十幾天不想上班。所以,二月是我最勤快的時候。
韓單給阿潔蓋上一張薄毯,坐在床邊看著安心酣睡的她輕嘆了口氣。
心里充滿了很多疑問。
他是誰?為什么會在這個時間送你回家?是要鄭重交往的對象還是逢場作戲?那個所謂的“頻繁相處”是要頻繁到什么程度?你是真的下決心要忘了程淵嗎……
阿潔的經(jīng)歷并不復雜,大學時與藝術系學長戀愛,畢業(yè)后結婚,如今離異未滿一年。前夫程淵是個畫家,作品無人問津的日子里感情美滿,一朝被冠上“新銳畫家”的名頭,畫價飆升,婚姻見底。阿潔恨他與旁人曖昧交際,一怒之下提出離婚,不料對方負氣一口答應,于是生生了斷一場姻緣。
阿潔天性好強、嘴硬心軟,時常以路過為名途經(jīng)畫室,遠遠看見程淵卻又刻意避開。韓單心中明了她舊情仍在,好在男方緋聞雖多卻無一落實,想來也是并未全然忘情。本以為撮合兩人復婚有望,卻生生蹦出個沈某人來,這讓事情變得很是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