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婉華在上海待了一段日子之后終于回去了，余小凡頓覺松了口氣，媽媽在身邊雖然沒什么不好，但如果代價是日日被逼著相親，那她寧愿一個人過——即使是在那個簡陋的小租屋里。

余小凡看得專注，再抬頭辦公室里已經(jīng)空了，只剩她一個孤零零地坐著，這段日子她加班已經(jīng)成了習慣了，同事中也無人再表示驚訝，她放下那疊材料，喝了一口杯子里已經(jīng)冷掉的茶水，慢慢站起來收拾東西，背起包來準備回家，才走出兩步，想想又回過身來，再次翻開那疊材料，找出謝氏醫(yī)院院長辦公室的電話撥了過去。

電話被接起來，男聲，但一聽就不是謝少鋒，對方很流利地報了醫(yī)院名稱，問她何事。

余小凡客氣地，“請問謝院長在嗎？”

對方答，“院長不在，您是哪位？”

“哦，那院長什么時候會在？”

“您是哪位？”對方又問，“如果要見我們院長，需要預(yù)約時間。”

余小凡就有些卡殼了，想了想才回答，“那我再打來吧，謝謝。”說著就掛了電話。

余小凡并沒有報出自己的公司，雖然陳欣沒有明說，但她既然沒有做下單子總有其原因，陳欣之前那樣勤快地跑人家醫(yī)院，接電話的那人多半也知道他們公司的情況，她不想出師未捷身先死。

余小凡覺得，為今之計，她還是先見到謝少鋒本人比較好，希望他還記得她，不至于什么都沒開始談就將她掃地出門。

就這樣，余小凡第二天就一個人去了謝氏整形醫(yī)院。

醫(yī)院坐落在一條安靜的林蔭道上，兩側(cè)全是粗大的梧桐樹，冬日里葉片落盡，但伸展的樹枝仍舊在路的上方交接在一起，一眼望過去，別有一種蕭瑟的美。

街道兩邊多是三十年代的西洋建筑，謝氏醫(yī)院在一棟三層法式小洋樓里，外墻是白色的，招牌并不大，不像整形醫(yī)院，倒像是某家私宅，其低調(diào)讓余小凡十分之驚訝。

在余小凡心目中，整形醫(yī)院就該是掛著巨幅燈箱廣告，老遠就能抓住所有過路人的眼球的，這樣樸素怎么招攬生意？但等余小凡進了醫(yī)院大門，頓時被里面熱火朝天的景象鎮(zhèn)住了，底樓進門大廳里放著一圈皮椅，坐滿了人，還有些是站著的，手中拿著叫號的紙片，焦急地看著掛在上方的液晶屏幕，竟然還有認識的，坐在一起閑聊。

“這次來做什么？”

“鼻子啊，做個一根蔥，轉(zhuǎn)運。”

“一根蔥好?。〖藓篱T的都是一根蔥，全都是這種鼻子。”

“就是就是。你呢？這次做什么。”

“激光，這兒長了顆痣得點掉。”

“一點都不明顯啊。”

“誰說的，礙眼死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