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位副鎮(zhèn)長呀,竟找到張?zhí)庨L您這里來了?”
“他叫鄒家虎,說跟你關系很好呢?!?/p>
郁遠達啞然失笑:“我因工作關系下鄉(xiāng)到過他們那里,見過一次面而已,哪里談得上很好?!?/p>
“原來這樣呀。這個鄒家虎挺有意思的,他前不久也來過我這里一次,跑到我辦公室坐了很久,要我?guī)兔Ω銈兛h委書記打個招呼,提拔他一下。我當時都覺得很奇怪,不知道他跟誰打聽到我的,也不知道他如何進入省委大院的。你知道省委大院有武警值班,管得特嚴,凡是外面來人,值班武警一定要對方提供所找人的辦公電話,聯(lián)系上了才讓進。這個鄒家虎事先也沒給我打過電話,不知道他怎么將武警忽悠后就進來了。我更吃驚的是他第一次見到我,竟然開口就要我?guī)退h委書記打招呼?!?/p>
郁遠達也覺得這個鄒家虎太有意思了,他突然記起鄒家虎上次很得意地跟自己說,他知道郁縣長是孟書記的人,估計也就是鄒家虎上次來張儀辦公室,聊天中張儀故意放出的風吧。張儀在組織部這么久,當然明白當官的有背景肯定會更讓別人不敢小瞧的道理。想到張儀暗地里如此替自己拉大旗,郁遠達心里更加感激起來。
郁遠達笑道:“我聽說一個故事,說一個鄉(xiāng)鎮(zhèn)干部來省城找人辦事,提著兩只雞鴨到人家辦公室里。雞鴨叫個不停,弄得整棟辦公樓的人都知道了。那個鄒家虎別不是也這樣,讓張?zhí)庨L您難堪了吧?!?/p>
“他這點倒做得好,幸虧沒有提雞鴨來,每次都空手而來的?!睆垉x嘲笑道,“他每次來了就要我?guī)兔Υ蛘泻?,不知他心里裝的哪門子道理。這次他坐在我辦公室里又是一個勁地要我?guī)兔?,我明確地說幫不上忙,他就是不肯走。弄得我沒辦法了,便忙自己的事不管他了,他卻坐在那里拿著一本雜志看了一個上午,到了中午快下班了還不走。你知道我處在這個敏感的位置上,而對方又號稱是老鄉(xiāng),我能發(fā)作嗎?這樣的老鄉(xiāng),不認也罷?!?/p>
張儀平常話不多,看來這次是真的受夠了。他又不便與別人說,恰逢郁遠達來電話了,這才一股腦將心里的悶氣全倒了出來。郁遠達覺得鄒家虎太不可思議了,別人說跑官要官,總要送點什么呀。他鄒家虎倒好,就真的空手跑官了。不僅空手跑官,而且每次竟還想蹭對方飯吃。這樣的事,聽起來簡直像是奇聞。他也不想想處于張儀這個位置上的人,別人請他吃飯,他都要掂量一下對方的分量才決定是否去,哪有反過來請你吃飯的道理?而且,郁遠達也知道省委大院的這些處長們,工資也就那么一點,隨便來個人就要他私自掏腰包請吃飯,那一個月的工資請一兩餐飯不就沒有了?
見張儀心情不爽,郁遠達自告奮勇地說:“哪天我找機會說說鄒家虎,讓他別再這樣丟現(xiàn)丑,不能再這樣打擾你了。”
話一出口,郁遠達就有些后悔了:自己與鄒家虎于公沒有很要害的關系,于私也不是那種可以說話的朋友。到時如何說他呢?批他嗎?自己還不夠格。勸他嗎?他會覺得你多管閑事莫名其妙,也許還會在心里恥笑你,說你是省城下來的,有各種人脈關系,卻不知道利用來跑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