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并沒有等到廖長寧回來。
我恍惚聽到臥房外廳的鐘擺敲過凌晨一點的聲響,思緒漸漸混亂沉入夢鄉(xiāng)。
早上我很早就起來,洗漱完畢之后,穿過檐廊來到庭院,剛好碰到從里面出來的慧姨,她笑著招呼我吃早飯:“翹翹,今天早上廚房做了江瑤柱鮑魚雞絲粥,你多吃點?!?/p>
我乖巧地點點頭,問她:“只有我們兩個人吃嗎?”
慧姨這才反應(yīng)過來我拐彎抹角地想問什么:“你說長寧???”
我有點不好意思:“他昨天晚上回來了嗎?”
她倒似毫無所覺,輕嘆口氣:“他過了凌晨兩點回來,又一晚上沒睡,剛吃點東西全吐了,才躺下?!?/p>
我很擔(dān)心,面上卻又不愿表現(xiàn)得十分明顯:“他昨晚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聽著狀態(tài)還好。”
慧姨拉著我的手穿過長長的回廊,說道:“長寧剛開始做事那會兒才跟你現(xiàn)在一般年紀(jì),手里也沒什么資本,除了上課之外就是在外面奔走,忙得不可開交。最近幾年回了廖家本宅,接手了家族事業(yè)之后更是變本加厲地忙?!?/p>
她又嘆氣:“我問過昨晚跟著的人,只說在慈善晚宴喝了酒?!?/p>
我克制了下,到底是沒忍?。骸拔夷苋タ纯此麊幔俊?/p>
慧姨給我指了方向:“去吧,我再去后面看下藥煎好沒有?!?/p>
我應(yīng)聲轉(zhuǎn)身,月門連接一處僻靜的院落,廖長寧的臥房就設(shè)在正廳南面。
我輕手輕腳地走進去,繞過一盆碧綠郁郁的富貴竹,是金絲楠木的鏤空雕花拔步床,掛了月牙白的帳子。廖長寧正躺在床頭,一只手按在額頭,一只手軟軟地垂落在床邊,像是睡著了。
我走近過去,看到他臉上依舊殘留著隱隱的慍怒之色,手機屏幕全黑,被遠(yuǎn)遠(yuǎn)地扔在了地毯上。
廖長寧有所察覺,拿開覆在額上的手轉(zhuǎn)眸看我。他臉色有些發(fā)白,微微皺著眉頭,似乎好久才想起我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我索性直接在床邊的腳踏上坐下來,附在他耳邊輕聲問他:“你還好嗎?”
廖長寧側(cè)了側(cè)身子,抬起手,玉白的指節(jié)屈起輕輕碰了碰我的臉頰:“翹翹?”
未及我回答,他就撐著身體變換了幾個姿勢,靠著床頭半坐了起來。
我連忙幫他身后墊上軟枕,又問他:“慧姨說你身體不舒服,所以我過來看看,你沒事吧?”
他聲音低沉無力,勉強牽著嘴角笑了笑:“還好,沒睡醒,有點頭暈?!?/p>
室內(nèi)滲入晨曦,家具被染上一層微光。
我倒了杯溫水給廖長寧,他握在手中低眉斂目喝了小半杯,然后起床來陪我吃了點早餐。
菜式都非常簡單可口,雞肉和大瑤柱粒被山泉水慢火熬制成清粥盛在雪白的瓷盅里,玲瓏別致的翠綠竹籠上盛開一朵半透明的荷花,是糯米粉做的面食。
他吃的很少,但是這次沒有再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