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地站在落地窗前看了一會兒璀璨絢爛的無眠燈火,目光像小飛俠彼得·潘一樣在城市的上空飛行,越過自由而富饒的都市。
不知道為什么,文敏很快從二樓走下來,我聽到高跟鞋的踢踏聲,轉頭看過去。
她的臉色不是很好,但是笑著跟我打了招呼。
偌大的空間只有我跟她兩個人,氣氛沉默,有一種詭異的尷尬。
我下意識地拿過大理石臺上的灰色遙控板,打開電視。
好巧,打開就是熱鬧的娛樂播報。
一閃而過的是娛樂圈中某位走清純玉女路線的演員與其經紀公司老總的潛規(guī)則緋聞,她因為最近參演的電視劇爆紅,關注度頗高。其實,長鏡頭中捕捉到的畫面十分模糊,這種連牽手都沒拍到的戲碼也被渲染擴大,冠上十分聳動的疑似小三標題。
不過,貴圈的氛圍向來是捕風捉影,三人成虎。
不知道是背后的推手炒作還是確有其事。
我只覺得無趣極了,拿起手邊的遙控板要換頻道。
文敏突然說:“你對這件事怎么看?”
她說話的時候喜歡不自覺地將頭發(fā)捋至耳后,那一瞬間的風情和氣質是我這個年紀和閱歷根本無法企及的。我愣了一下,然后回答:“我沒有什么特別的看法?!?/p>
她低眉淺笑著轉動了一圈右手上那枚閃著璀璨耀眼光芒的指環(huán),笑道:“哦?我倒是想多嘴評論兩句,你知道的,現(xiàn)在這個社會,處心積慮要靠嫁人改變既定人生軌跡的女孩實在太多,而一個女孩子,夠美,夠窮,夠想出人頭地,就可以是她不擇手段的全部理由?!?/p>
我根本無從反駁,低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后換了個臺。
我好不容易集聚起來的全部勇氣,在她這兩句輕飄飄的一語雙關的提醒之下消散殆盡。
我一味注視著屏幕沉默,心中卻是擰著一股靜觀其變的念頭。
文敏沒有繼續(xù)開口挑釁。
她靜下來的時候神態(tài)特別溫和,嫻雅端莊,艷而不媚,論家世、學歷、才情、性格,我與她都是云泥之差,更遑論中國傳統(tǒng)觀念之中的門當戶對。
沉默的氣氛在軒敞空曠的廳內顯得尤其尷尬。
但是這種尷尬并沒有持續(xù)很久,我聽到腳步聲的時候,轉眸就看到廖長寧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二樓的視線盡頭。他站在銀灰色的金屬欄桿旁,貼身穿一件松垮垮的白色圓領棉T,仿佛怕冷似的,外面罩了一件黑色的羊絨開衫,灰色的亞麻料子的長褲,藍色的棉拖,面上清清淡淡的,沒什么表情。
公寓室內安裝了全套的全自動空氣凈化系統(tǒng),所有溫度、濕度和負離子濃度等主要指標均可調控,我穿著短袖感覺正舒服。
我有些擔心,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
文敏則直接踩著旋轉扶梯走了上去,一邊問他:“藥水這么快就滴完了?你怎么起來也不叫我一聲?!?/p>
我聽到廖長寧的聲音有氣無力:“我有點累,想起來走走,就把針拔了?!?/p>
文敏這時已經走到他身邊,伸出掌心去探了探他的額頭。我仰著頭看到廖長寧有一瞬間的避諱動作,但是并不明顯,仿佛只是意志和習慣爭執(zhí)下產生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