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年努了努嘴:“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前些日子都還要我每天喝白粥,今天怎么想著熬山藥了?是不是康起言回來了?這樣還說自己并不愛他,素錦?你說康起言有哪里不夠好,家世或是其他,都無可挑剔。對你又是百依百順,樂得花時間去哄你開心。這樣好的男人,估計除了夏僉羽,也只有他了。夏僉羽你不愛,康起言你也不愛,素錦,你究竟想要什么?”
她說了這么多,我卻只是將粥盛好,放在一只大瓷碗中,淡淡回應(yīng)道:“康起言不愛吃山藥,夏僉羽喜歡。”
“說來說去,結(jié)果還是夏僉羽。”素年仿若無意地道,“誰說一夜歡情比不得天長地久?你同康起言倒是時日不短,幾時見你這樣為他著想過?倒是他費心多了些。哪怕當(dāng)年與夏僉尋,不也沒有朝暮相對嗎?素錦,說到底,你那份愛也真是廉價,還不是從那個女人手里奪來的?”
我看了看素年,沒有說什么。誠然,我與夏僉尋的攜手也并不那么光明正大,可我并非有意為之。我是在深陷情網(wǎng)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一腳踏了兩只船。后來夏僉尋抽身選擇了我,我怎么就沒有拒絕?這樣的男人,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誰說他不會用同樣的辦法對待我呢?只不過我沒想到,他沒有選擇我,而是選擇了素年。至今,我仍以為素年其實是另一個自己,受了蠱惑。我原諒她,一如當(dāng)年原諒自己一般。這么多年過去了,我們都刻意避開當(dāng)年舊事??伤裉觳粌H沒有避諱,甚至還喋喋不休,委實有些反常。
敲門聲篤然傳入耳中,未等我起身,素年就徑自開門出去了。
“夏僉羽?”素年有些錯愕。
“素年。”他抱了抱她,“這么多年不見,你一點都沒變。”我聽出他的聲音,嘴角不自覺地微笑了一下,他如時守約。
“我以為你會說,‘素年,這么多年不見,你越來越漂亮了’。”素年說完哈哈大笑,“剛才還同素錦提到你,我還怪她怎么不請你來,略盡一番我們的地主之誼。”
“素錦怎么說?”
素年撇了撇嘴道:“她說我多事。”
我不置可否對夏僉羽笑了笑:“你看,她就是多事。”甚至多到,管起我的生活,管起我的終身。素年呵,你若想管我的終身,當(dāng)年,怎么會毫無顧忌地與夏僉尋廝混。即便是他誘引了你,難道不可抗拒嗎?
我不會忘記那個荒唐的清晨,永遠都不會忘記。一對赤裸的男女糾結(jié)纏繞,床笫之歡——那是我最好的朋友和我最愛的男人在一起啊。這樣的情景,我怎么可能忘記?相信,直到死亡,我也要把這件事帶到墳?zāi)估锶?。來生來世,與他們再也不見。
“是,”夏僉羽笑著應(yīng)道,“素年一直都挺多事,跟她在一起這么多年,你還沒習(xí)慣?”
“習(xí)慣了。”我嘆息,“這么久,早就習(xí)慣了。”
而我,也已經(jīng)老了。
“夏僉羽,你從什么時候開始跟素錦這么搭調(diào),一唱一和的。說起來,我跟你見面,不過寥寥幾次,掰手便可數(shù)的來,你怎知我如素錦說的一般,多事?虧你還是商人呢,精明干練,這會兒也忒相信她了。”
夏僉羽笑著,笑意直達眼底:“只要是素錦說的,我沒有理由不信。她沒有你應(yīng)變那么敏捷。她縱然有千般心思,唯有說謊,可不是頂會的。”
“素錦,”她佯裝氣惱,沖我嚷道,“你看夏僉羽,口口聲聲地說我應(yīng)變敏捷,其實是在變相罵我呢。哪里是來吃飯,根本就是惹人生氣,白白糟蹋了一席好宴。”
“吃飯!”我皺眉,給了素年一記白眼,“什么時候都這么不饒人。”
我怕她說出什么讓人難堪的話,忙止住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