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透的西米,半合著濃郁的椰汁,里面放了幾顆鮮桂圓。正午的日光,熱辣辣直射在客廳,我拉下百葉窗。嘗一匙西米露,冰鮮可口??灯鹧耘c夏僉羽不同,他頂會煮的,也只有這一道甜品。心情好,抑或不好的時候,才會煮來吃。我捉摸不透,只看見他的背影。
突然想起,泰戈爾有這樣一段話:
I love you not because of who you are,but because of who I am when I am with you.
流年輾轉(zhuǎn),我想,我愛的也只是與他同在的安然。哪怕,只是錯覺也好。
“什么時候才能痊愈?”
“你不問我原因?”
康起言轉(zhuǎn)過身,微微瞇起眼睛。他走過去拉開百葉窗,點起一支煙,整個人沉浸在光暈里,云煙繚繞。雪絮靡靡霏霏、霏霏靡靡的,靜靜地往下落。
流動的空氣,瞬間凝滯。只余下重重的呼吸,橫亙在耳邊。
“素錦,原來你一直都沒有變。”他回身,似笑非笑,“你讓我問你什么,是傷還是夏僉羽?”
“不論你問什么,我都會悉數(shù)告訴你。”
康起言笑了起來:“所以我說你,一直都沒有變。素錦,我太了解你,如果我不問,有些事情,你寧可一輩子爛在心里。這樣反而更好,告別也不會尷尬。”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很快就要回去了,只是和你告別而已。”
我沒想到,他竟是來告別。
“好,好……康起言,你好……”我放聲大笑,“你為什么一次又一次傷害我?”
“傷害?”康起言一哂,“素錦,是你不給我希望。”
“我給過,你毫不猶豫地松開了。”笑聲戛然而止,快到連我都要心生寒意,“康起言,比起你的薄情,我算什么?”
這一路,我步步行,步步錯。到最后,不過是換了一個殘破的告別。
“你算什么?夏僉羽為了你,可以買一只 Harry Winston D色十五克拉的鉆戒,你說你算什么?大概,你們現(xiàn)在也只剩下注冊結(jié)婚了。”
我一驚:“夏僉羽,是他這樣對你說的?”
又或許……倏然,想到了另外一個人。
“你不否認(rèn)他這樣說過吧。”
“我不否認(rèn)也沒有承認(rèn)。康起言,為什么你寧可相信蜚語流言,也不肯相信我的只言片語?”
“你讓我相信你?”他走到我面前,握緊我的腕,“給我一個理由,讓我相信。”
“那不過是夏僉羽的托詞,為了逃避邵蕎安排的相親。Harry Winston D色十五克拉的鉆戒?我不是沒有想過,可說到底,都不是他的。如果這些話是夏僉羽對你說,我可以忘記。畢竟,他的態(tài)度實在太過明確,你沒有理由不相信。但如果另有其人,康起言,你太讓我失望了。”
人言可畏,其實,讓人畏懼的,并非流言,卻是不可遏止的猶疑、猜忌??灯鹧圆幌嘈牛瑹o論我如何否認(rèn),他仍舊不管不顧,仍舊不相信,我愛他。近乎歇斯底里的愛。兩個人的軌跡突然開始混亂,無可救藥。
“素錦,你就這么在乎他?”
“夏僉羽,這事兒要是說不清楚,我跟你沒完。”
“呵呵,”隔著一條電話線,我仍能聽得見他促狹的笑,“我倒真希望這事兒沒完。素錦,你就這么毫無保留地相信他?看來,是我低估了他。”
我略一停,覺得夏僉羽有弦外之音:“你這是什么意思?”
“沒意思。”
他收了線,忙音傳來。我還握著電話,兀自發(fā)怔。
凍傷愈合,天氣也開始轉(zhuǎn)暖。臨近年關(guān),突然風(fēng)輕云淡起來,我仍舊懶得上班,整日無所事事。每到一處,都是熙攘的人群,我站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倏地寂寞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