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澤于的表情并沒有分毫狼狽,而是一種堅定。
沒有妥協(xié)空間,因為不帶感情。
“你這是什么意思?”野蠻女孩的聲音變得很軟弱,但她的眼神兀自強裝憤怒。
澤于沒有說話。
他要說的,在三十秒前,已經(jīng)淋在他的臉上。
“你會后悔!到時候你來找我,就不是兩杯咖啡淋在臉上可解決的!”
野蠻女孩大聲咆哮,然后抓著PRADA包包沖向店口。
在她奮力推了門一下時,自動門并沒有立刻打開,而是震了一下。
當(dāng)她看見透明門上的玻璃并沒有映射出澤于跑過來拉住她的身影時,她又歇斯底里地吼了一聲,當(dāng)做這段戀情不甚優(yōu)雅的句號,憤憤走出門。
而我呢?當(dāng)我回過神時,我正拿著一條毛巾塞在澤于的手里。
他苦笑,然后將臉揩干。
“出糗啰?!睗捎谡f,然后忍不住哈哈大笑。我也跟著笑了起來。
我能不笑嗎?我心里開心得要命。
后來據(jù)小青說,我當(dāng)時笑得跟白癡一樣。
5.2
我跟澤于一起拖完地、擦好桌椅后,他請了我一杯卡布其諾。
他自己當(dāng)然要了杯肯亞。
“為什么要分手?”我問。
“不該分嗎?”他答。是很該。
“我問錯了,你為何要用‘將咖啡倒在臉上’的方式提分手?”我問。
“看一本網(wǎng)絡(luò)小說學(xué)的?!彼Α?/p>
“?。磕囊槐??”我好奇。
“開玩笑的。既然是我提的分手,心中有些虧欠,況且用鍵盤寫信這件事我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既然老虎已咬了我一口,不妨再讓它多咬一口,這樣我心理壓力會釋放不少。”他端詳著濕掉的襯衫,然后多解了兩顆扣子。
翻譯過來,大概是:衣服濕都濕了,再潑一次也沒關(guān)系。
然后我想起阿不思上上個星期跟我說的,愛情不談愧疚這檔事兒。
說到底,阿不思還是最酷的。
“那你,當(dāng)初怎么會跟脾氣這么……這么剛烈的女生在一起啊?”我問,把“野蠻”兩個字鎖在喉嚨里。
“她是我在臺灣‘交大’資科BBS站認(rèn)識的網(wǎng)友,在線上她挺溫柔婉約的,后來見面只覺得她嬌氣了點,也沒什么。”
他說:“于是我們就在一起了?!?/p>
所以說,網(wǎng)絡(luò)真是臥虎藏龍。
母老虎,跟恐龍。兩者都不能讓人全身而退。
“后來呢?后來為什么會變得不溫柔婉約?”我問。
我得記錄下嗜喝拿鐵的女生有什么毛病。
“就像咖啡一樣,再好的咖啡放久了,也難免變質(zhì)吧?!彼€故意嘆了一口氣。
此時他從玻璃反射察覺小青正在跟我擠眉弄眼,知道了她是我朋友。
于是澤于轉(zhuǎn)頭跟小青揮揮手。小青尷尬地將臉埋在八卦雜志里。
“那很簡單啊,下次選白開水不就得了,放再久還是同一個味?!?/p>
“熱水久了會溫,溫水久了會冷。不一樣的溫度就不會是一樣的感覺?!?/p>
“冷開水呢?放再久都還是冷開水?!?/p>
“我不喜歡喝冷開水。”
從那一次對話后,我開始努力思考我有沒有可能是一杯冷開水。
偶爾,還會征詢“重要他人”的意見。
起先是爸。
“爸,如果要用一種飲料形容你的女兒,你會拿什么形容?”
我拿著從店里帶出來的沒賣完的小蛋糕,擺在桌上。
“飲料喔?這個很難喔!”爸隨手拿了塊蛋糕塞進嘴里。
“快點啦,爸!”我催促著,他既然生了我就應(yīng)該為我長得像什么飲料負(fù)點責(zé)任。
“你爸書沒念很多,不太會形容啦!”爸爸口齒不清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