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那個小喇嘛卻說話了,而且說的是漢語,雖然有些磕磕巴巴,但是意思表達得很清楚。他做了一個標準的合十動作,點了一下頭,瞇著眼睛看著我,說道:“你的……回來了……”
我驚訝了:“你會說漢話?”
他笑瞇瞇地點了點頭,依然合十,像老僧入定一樣淡淡地看著我。
他年紀尚小,但是偏偏作出一副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看起來十分可愛。我忍不住想摸摸他的腦袋,轉(zhuǎn)念一想,藏族人不準人撫摸頭,好不容易才忍住,在那兒搓著手問他:“那個……那個,是誰教的你漢語?你父母會說漢語嗎?”
沒想到,他卻用手指了指我,說:“是你?!?/p>
“我?!”我指著自己,大吃一驚。
小孩依舊笑瞇瞇地看著我,點了點頭。接下來,他做了一個更讓人無法理解的動作。他從懷里掏出一個牛皮裹著的東西,交給我,最后合十祝福了一下,轉(zhuǎn)身走開了。
我簡直被他搞暈了,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這小孩簡直要成仙了,他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何說是我教他的漢語,又為何給我這樣一個牛皮包?
看著他越走越遠,我趕緊朝他喊起來:“這是什么?誰讓你給我的?”
他回過頭,磕磕巴巴地說:“遠方的巨鷹,指引你……雪山……的方向……”
我大聲叫著讓他過來,想問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卻只是笑著搖頭,朝遠處指了指,然后轉(zhuǎn)身消失在了峽谷中。
我氣喘吁吁地追過去,卻看見山谷中空蕩蕩的,河水嘩嘩流淌著,哪還有半個人影?
我在河邊呆呆地站了一會兒,幾乎不敢相信剛才發(fā)生的一切。要不是我現(xiàn)在手里還拿著那個沉甸甸的牛皮包裹,打死我也不會相信剛才發(fā)生的一切。
我抬起頭,順著小喇嘛最后用手指的方向放眼望去。那是一片巍峨高聳的群山,山巔上一片白茫茫,山峰直插云霄,山峰上萬年不化的積雪和天上的白云連接在了一起,看起來氣勢恢弘,有一種神圣的凜然不可侵犯的莊嚴之美??粗鞘嵉难┥剑也挥傻糜行┗秀?,那個孩子說的巨鷹指引雪山是怎么回事?
我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索性不再想,坐在河邊打開了那個牛皮包裹。包裹硬邦邦的,摸起來像是一本書,打開一看,卻是一本老式的工作日記。這個日記本的年代顯然已經(jīng)很久遠了,雖然外形保存得不錯,但是里面的紙張明顯已經(jīng)發(fā)黃變脆了,用手稍微一捻就碎成了粉末。我小心地翻開日記本,開始懷疑這日記中到底寫了什么。
打開看,日記竟然是豎排的,字體是毛筆寫成的小楷,字跡娟秀,工工整整的。這日記的年頭怕是很久了,搞不好可能是民國的,甚至更早。我小心翼翼地翻開,這像是一本工作日記,前半部分記錄著一些看不懂的數(shù)據(jù),還有一些復(fù)雜的公式,數(shù)據(jù)下用各種符號標注著什么。我看了一會兒,也看不懂究竟是什么意思。
往下繼續(xù)翻,終于出現(xiàn)了文字——有一些工作上的瑣事,一些心情記錄,偶爾還有摘抄的詩歌,甚至還有一些夾在書中的葉子,爛得只能看出依稀的輪廓來??磥恚@日記的主人應(yīng)當是一個感情豐富的人。我有些好奇,順手繼續(xù)往后翻。突然,一行字吸引了我:
跑了那么遠,終究還是逃不過黃河的詛咒。
這句話一下子吸引住了我的全部注意力。
我仔細看了看,這一頁幾乎空白,只有這么一句話??吹贸鰜?,日記主人對這句話非常感慨,用筆反復(fù)描著,連紙都給描爛了。似乎那人心里有什么事情,卻無法用筆寫出來,只能借著反復(fù)寫這句話發(fā)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