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了嗎?”
“我不想天天看著金花鼠交配。那玩意兒一年能交配出好幾十個。”
小白翻了個白眼說:“我在吃飯哪!說這個!”
每回我和她開玩笑的時候,心里都不好受,但我仍必須堅持著將玩笑開完,她也一樣。我再次想到了斜眼男生,想提醒小白當心點,那天在杞人便利店前面遇到的男孩給我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但我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真說出來怕是會嚇壞了她,下雨天的周末說些什么不好呢,哪怕虛情假意呢?
我說:“小白,晚上有空嗎?”
小白說:“干嗎?想約我?”
“空虛啊。”
“現(xiàn)在才想起我也遲了,我要出去了。”
“還在打工?做家教?”
“我去看電影。”
“帶我吧,我一個人無聊死了。”
“你沒誠意。”小白搖頭說。
本來想給她講一個馬爾克斯的短篇小說,兩個小孩圖謀殺死他們的家庭教師,不料家庭教師被另一個人殺掉了,死狀之慘冠絕馬爾克斯的所有小說。不過還是算了吧。小白吃完了,站起來說:“我走了啊,你自己去找伴兒吧,夏大哥。”
“小心遇到變態(tài)啊。”
“呸啊。”
小白走了以后,我了無生趣,猶豫著到底是回宿舍跟老星他們胡鬧呢,還是獨自去咖啡店坐一會兒。天已經(jīng)黑了,我難得有這種想找人說話的時候,不管是什么話題,講什么都可以。但這一天顯然不會有人答理我了。
我頂著飯盆上路,在杞人便利買了一包煙,去新村網(wǎng)吧里上網(wǎng),直到九點才離開。道路漆黑,經(jīng)過杞人便利時發(fā)現(xiàn)杞杞很早就打烊了。天氣糟透了,路上一個人也沒有。
回到宿舍,在走廊里看見亮亮,他坐在一張凳子上,背靠寢室房門,兩條凳腳支撐在地上前后搖晃,手里拎著啤酒瓶。遠處有人在彈吉他,憂傷地唱著,“畢業(yè)的那天,你淚流滿面……”一派蕭條。
寢室門關(guān)著,我還沒來得及懷疑,亮亮便說:“兩個都喝多了,在里面辦事。把我趕出來了。”
“干多久了?這都快熄燈啦。”
“干了很久,很久,很久。”亮亮說,“現(xiàn)在大概睡著了。”
“媽的,賭友上床,以后沒得玩了。”我說。
“原諒他們吧,想睡在一起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再過幾個月就各奔東西了,也是最后的瘋狂。”
“不知道鍋仔會怎么想。”
“鍋仔要是知道了,肯定這輩子都得關(guān)在醫(yī)院里,天天挨電擊。”亮亮說,“我們還是不要說鍋仔了,我一想起他就寒。喝點啤酒吧,我還給你留了點。他們大概就快醒了。”
我從他身旁的紙箱里拎出啤酒,在凳子上拍掉了瓶蓋,過去我可以用臼齒把瓶蓋撬下來,但自從去年我不慎把臼齒撬下來半個之后就再也不肯這么干了。
我蹲著,靠在墻上,和亮亮用深情長吻的時間各自喝完了一瓶啤酒,老星和齊娜還是沒動靜。亮亮說老星會不會是得馬上風死了,我說要是這樣的話,齊娜不會沒反應(yīng),這妞懂的可多呢,她會做人工呼吸,用拳頭砸心臟,急了說不定拉根火線給老星做電擊。亮亮有點喝糊涂了,思維跳躍,他繼續(xù)翹在板凳上,說:“老夏,那天你發(fā)燒了,知道是誰救了你嗎?”
“不記得了,只記得有人說要拉我去醫(yī)院。”
“是那個小白。”
我有點發(fā)愣,猛拍自己額頭。
亮亮說:“那姑娘胸真大。”
我敷衍道:“是的。”
“她要是腿長點就完美了。”亮亮說,“對啦,老星說你小時候長得挺漂亮的。你那影集我們都看了。”
我跳起來一腳踢開房門,踢在亮亮的腦袋邊上,要是我也喝多了的話,這一腳大概會把亮亮的臉給踢爛。哐當一聲巨響,門鎖斷開,亮亮連人帶凳子仰天倒下。屋子里,老星和齊娜赤身裸體躺在我的嬌夢牌床單上,被子蓋在肚臍那兒,枕頭在齊娜腰下——我那套臥具確實是整個宿舍里最舒服的。相比之下老星的被褥散發(fā)著垃圾桶一樣的惡臭,裝著腐爛尸體的垃圾桶。我能理解齊娜,我要是她,也會選擇在嬌夢床單上做愛,但是你們不可以讓我撞見,你們更不可以打開我的郵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