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和影子

小頑做事的效率很高，很快掰下四根木棍，也就是一匹木馬的全部馬腿。這匹小馬不可能再有機會隨著馬群奔跑了，它徹底毀壞了。

小頑告訴我，他總算找到了。他含糊地說著，說來說去也沒講清楚。沒錯，這些馬腿是點燃篝火的好材料，小頑這話也沒錯，但我似乎覺察到他這話另有含意。

篝火漸漸旺起來，把周圍照得通明。小頑的臉紅撲撲的，一副精神煥發(fā)的樣子。不久，面包和香腸的好味道也散發(fā)出來，這場面、這味道，都跟我從前夢里見到的情形一模一樣。

面包和香腸焦煳的香味能不能把野獸招引來呢？這是我最先想到的。野獸多半是饞嘴的啊。我猜篝火一旦熄滅它們就會靠上來，向我們和我們的上等食品發(fā)起進攻。還有，那只會笑的灰蜘蛛，誰敢保證它不是一只饞嘴的蟲子呢？不知為什么，一想到它我全身的皮膚又麻又癢……

想到這里，我向篝火靠近了一些，時不時地看看身后。這時候真希望背后也有一堆篝火。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篝火是這樣暖和，有了它，周圍便彌漫著安全感。

小頑卻很簡單，簡單地吃著東西，一副簡單的表情。

我替小頑著急，我說：“小頑，你看著我身后，我看著你身后，別只想著吃東西，我們是高等動物啊！”

小頑嚼著香腸：“怎么啦？你在說什么？”

我壓低聲音：“防備野獸從身后襲擊我們。別忘了，灰蜘蛛干過這樣的事?！?/p>

小頑笑了一下：“沒問題，都是自己人。”

我問：“你什么意思，你跟那個東西是自己人？”

小頑只顧吃東西：“嘿，吃吧，明天再說吧……”

小頑大模大樣吃著東西，身后開始有些影子出現(xiàn)，一個、兩個……這幾個影子在夜色里顯得十分清晰。但由于相距太遠的緣故，我還判斷不出究竟是什么。野獸，還是別的？我沒敢聲張，只是不停地朝小頑擠眉弄眼。小頑沒明白我的意思，還狠狠諷刺了我一通：“你多無聊??！我不是小孩兒了，不用做鬼臉哄我高興。這根香腸你想要就歸你好了?！?/p>

我又是搖頭又是擺手。再抬頭看時，小頑身后的影子已經(jīng)靠得更近，但它們跟篝火保持著距離。

來的不是野獸，不是灰蜘蛛，是幾個男生。領(lǐng)頭的是個女生，是剛才被小頑扇走的女生。他們一靠近篝火反而變得模糊不清了，站在遠一點的地方反倒一清二楚的。他們憤怒地看著我們。

女生對身后的男生說：“就是他倆?！?/p>

這時，小頑才感覺到身后的動靜，但他坐著沒動。我坐不住了，拿起一條正在燃燒的馬腿。

女生看著燃燒的馬腿，自言自語說：“我們來晚了?！?/p>

站在后面的一個長發(fā)男生擠到前面來，一旦靠近篝火他的形象馬上不太清晰了。他指著我說：“你們毀了我的木馬！”

女生說：“不是他干的，搞壞馬腿的是他?！彼钢☆B。她的話其實是公道的。

長發(fā)男生又向前靠了靠：“這是我的坐騎，我騎它三年了，從8歲那年開始它就是我的，你知道不？喂，我跟你說話呢！”

小頑扭頭看了看他：“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知道它是一件廢品，一匹沒有用的木馬?！?/p>

長發(fā)男孩叉著腰，很氣憤的樣子，想了想說：“你過來，我倆單獨會會，不許帶武器，不許帶幫手，行不？”

他們是來報復(f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