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容說這些的時候,就像在說自己的故事,無意中便泄露了她心里的遺憾,遺憾和杰克沒有緣分。
晚上回到家,容容問我:“緣分是什么?”
我說:“能走到一起就是緣分?!?/p>
她說:“那我和杰克就是有緣無分……媽,明天我要去清華。”
“找誰?”
“朋友?!?/p>
我知道清華有個年輕的教授在愛她,愛了好多年,知道她有主了非常痛苦。她要去找他,還是找另外一個叫海燕的女朋友?
老林說:“去吧。要不要我開車送你?”
她說:“不必?!?/p>
從清華回家,容容臉色鮮亮,我斷定她會見了那個男人,但容容對我說:“海燕請我吃了一頓飯。她的第二任丈夫作陪,這個男人長得很帥,但學問比海燕差了個天上地下。海燕是中文博士,男的只是大專生,機場的機械員,他倆長久得了嗎?我覺得海燕可能還得離一次?,F(xiàn)代人嘛,結(jié)婚離婚就像穿衣脫衣那么簡單。我把杰克從身上脫下來了,好輕松?!?/p>
這么說,容容終于大徹大悟了。
但是,就在那天晚上十一點半,電話山響。
老林說:“白芳竹,你接。如果是他,你立即扔了電話!”
我暗暗祈禱不是杰克。我對他已經(jīng)沒有一絲好感,什么哈佛生,那點神秘光環(huán),早就褪成沒有月色的夜空般灰暗了。
我還沒來得及搶過電話,容容就一把抓起,只聽她說一聲:“是我。”然后拿起電話走回自己的房間。
沒什么好說的,是杰克熬不住了。
容容這個電話打了有一個小時。我們在客廳假裝若無其事地看電視,其實心里忐忑不安。我伸長耳朵想聽他們說些什么,聽不清;但聽清了又如何,在英語面前,我們等同于文盲。這么長時間的交談,肯定不是吵架,只有綿綿情話才能把一小時談成一分鐘。看來容容對杰克根本沒有死心。但屈服的到底是誰?
一小時后,容容出來了,我們眼巴巴地希望容容給我們詳細說說,但她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杰克母親病了,他明天要回新加坡?!?/p>
“那……他……他在哪兒給你打的電話?”
“在印度尼西亞,他和朋友去玩潛水了。”
我本來應(yīng)當問他們談話的結(jié)果,卻說了一句莫明其妙的話:“他喜歡一些危險的活動,太不一般。”
老林說:“什么叫不一般,是怪?!?/p>
容容說:“有什么怪的?人各有所好。后天我必須去新加坡了,趁他回來?!?/p>
這是什么意思?他們沒有談投機?我小心翼翼地問:“去取你的行李?”
容容說:“行李算什么?我離開德國時也沒要行李?!?/p>
“你的意思是……”
容容反常地吼著:“那么好奇做什么?他要我回去重新開始!”
“那你……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