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西瓜的話音一落，幾個人放肆地哈哈大笑起來，笑得鄰座的食客紛紛向他們投來憤怨的目光。

不一會兒，幾個年齡和個頭都在他們之上的青年人將他們團團圍住了。姚西瓜剛要起身，就有人一把將他摁了回去。四個人面面相覷，意識到麻煩又找上門了。

“你們幾個小崽娃兒是哪兒的？”一個剃著光頭，滿腦袋都是疤瘌的家伙彎下腰，挨個掃視著四個人和一桌的酒菜，說，“哼，還很奢侈嘛！哪兒來的錢呢？”

“你管毬得呢！”姚西瓜很不識時務(wù)地回敬一句。

“啪”，姚西瓜的后腦勺被人重重地抽了一巴掌。

“嘿，你狗日的還很沖嘛！”另一個留著平頭的家伙一把薅住姚西瓜的后衣領(lǐng)將他從座位上拎了起來，冷冷一笑，問，“你叫啥子名字？”

姚西瓜企圖掙脫，卻沒能成功。小平頭又一巴掌拍在姚西瓜的腦門上，惡狠狠地問：“老子問你，叫啥子名字？”

“哥老官、哥老官，有啥子話好好說嘛！”向大地剛欲起身，也被身后的人使勁地摁下了。

“老子問你們，吃飯的錢是哪兒來的？”光頭直起腰來，又問了一遍，“在哪兒發(fā)的財？”

四個人沒有回答，他們心里明白，這伙人把他們幾個當(dāng)成剛得了手的扒竊團伙了。這是要黑吃黑的意思。

“錢是我們家里給的。我過兩天就要下鄉(xiāng)了，他們是我的同學(xué)，今天是為了給我送行。”向大地坦然地回答說。

“你們是哪兒的？”光頭又問。

“56×××部隊的。”向大地隨口報出了父親曾經(jīng)所在部隊的番號。

光頭和其他幾個人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那個拎著姚西瓜的家伙松開了手。一陣沉默后，小平頭沖向大地問：“你老爸子是干啥子的？”

“師長！”姚西瓜一梗脖子，頓時來了精神，又分別指著白地主和一把手，說，“他們兩個的爸一個是參謀長，一個是政委，政委曉得嘛，就是一把手！”

“那你老爸子呢？”小平頭問姚西瓜。

“我老爸子是做飯的，專門給他們幾個的老爸子做飯！今天是老子請客，你們要咋子嘛？！”姚西瓜毫無懼色，愈發(fā)地一臉張揚和跋扈。

“嘿，你狗日的還很囂張嘛？”連拍了姚西瓜兩下的那家伙似乎對身為廚子子弟的姚西瓜很有些鄙夷，嘲諷說，“你龜兒子雞兒上捆篾桿，側(cè)邊硬一股。人家?guī)熼L、政委都沒開腔，你一個炊事爬兒囂張啥子？！”不過這一回姚西瓜沒挨巴掌。顯然這伙人是相信了向大地和姚西瓜的信口胡謅。

“老子就是要囂張，你把老子的毬啃嘍！”姚西瓜愈發(fā)地囂張了起來。

“嘿，你狗日的青溝子娃娃……”光頭欲發(fā)作。

“幾位哥老官，毛主席教導(dǎo)我們說，沒有一個人民的軍隊，便沒有人民的一切！”向大地端起面前的酒杯，站了起來，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樣說，“今天我們要是得罪了你們呢，我代表我們幾位小兄弟給你們認個錯。俗話說，山不轉(zhuǎn)水轉(zhuǎn)，你我后會有期！”說完，一仰脖子，干掉了杯中酒。

白地主也站了起來，端起酒杯，沖光頭說，“這位光頭兒哥老官，大家都是社會上的人，低頭不見，抬頭見。海內(nèi)存知己天涯若比鄰，不打不相識，今天大家就算是交個朋友，如何？”

光頭注視著這幾個最起碼比自己小了五六歲的青溝子娃娃，見他們居然如此江湖老到，再加上又是軍隊的子弟，也就不想把事態(tài)鬧大了。他想了想說，“好嘛，今天你幾爺子還算是懂事。后會有期！”說完，沖其他幾個人一擺頭，示意到此為止。

這伙人隨即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