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將計就計(3)

曹操 作者:伊沙


初更時分,月光未照,西門樓上鳴鑼吹號,喊聲驟起,火把繚繞,吊橋放落,城門洞開,我心中喜不自禁,此事的可信度已經(jīng)達到了十二成!率先拍馬而上,搶先沖入城門,一路空曠無人,一片死寂,叫人不安,直到州衙,我才恍然悔悟:中計了!調(diào)轉(zhuǎn)馬頭,高聲大吼:“快撤!我軍中計,退回西門!”

話音未落,州衙中響起一聲巨炮,金鼓齊鳴,殺聲四起。

東巷殺出張遼,西巷殺出臧霸,夾攻而來。

我率兵沖向北門,殺出郝萌、曹性。

我走南門,殺出高順、侯成。

典韋能戰(zhàn),沖殺出去,引走高順、侯成。

我眼睜睜看著典韋殺出去了,卻被敵兵截斷,望南門而不得出,再轉(zhuǎn)向北門,奔命之中借著火光見一白衣戰(zhàn)士挺戟躍馬而來。我心下驚呼道:“呂布!真是冤家路窄!我命今日休矣!”急中生智,緊貼馬頭,不讓對方看清我臉,加鞭打馬,迎面而過。剛松了口氣暗自慶幸的當(dāng)兒,身后馬蹄聲又回來了,果然還是呂布,將戟于我頭盔上一擊問道:“你急著跑什么?曹操現(xiàn)在何處?”

我變聲作答:“追殺曹操!就在前面!”

“哪一個?”

“騎黃馬者!”

“交給我了!你往別處!”

“諾!”

以上對話,何其經(jīng)典,這不是兩個人在對話,而是兩條命在對話!其結(jié)果是:呂布打馬向前去追趕一個子虛烏有的騎黃馬者,曹操本人調(diào)轉(zhuǎn)馬頭,望東門而走,與典韋重逢。

嗚呼!人命在天!此為老天爺安排的!

接下來的一幕是:典韋與我合股一處,打馬向前,戮力拼殺,殺出一條血路,終于殺至東城門邊。那里大火熊熊,敵兵從城樓上不斷推下柴草捆子,以助長火勢,令我等身處于一片火海之中。典韋以戟撥開柴火,縱馬穿過濃煙突了出去,我緊隨其后亦突出去。剛到門洞邊,城門上突然落下一根燃燒的房梁,我閃躲不及,正重重砸在我戰(zhàn)馬的頭上,我之愛馬替我挨了這致命的一下,頹然倒地,一命嗚呼!隨之墜地的我本能地以雙手將那火梁從被其砸爛的馬頭上移開,使勁推在一旁,造成兩條手臂大面積燒傷,男兒的須發(fā)也被燒掉了一大把。我來不及祭奠為我犧牲的愛馬,已被正好殺到的夏侯淵一把拉上他的戰(zhàn)馬,當(dāng)此時,典韋已蕩盡城門洞中的敵兵,令我等沖出城去。

回到營中,天已大亮。

我雙臂灼傷,火燒火燎,苦不堪言。眾將前來探望,我高舉傷臂強顏歡笑道:“中計了!中計了!此仗失利,全部責(zé)任盡在本帥,劉曄、李典好言相勸,我偏聽不進去,皆因奪回濮陽心切所致。今誤中匹夫之計,我曹操必當(dāng)報之!”

郭嘉道:“主公有何妙計?有計可以速發(fā)!”

我壓低聲音道:“諸位愛將馬上回去傳令士卒,就說我身受灼傷,傷勢過重,不治而亡—讓他們四處說去。對,干脆令全軍將士披麻戴孝,兵營內(nèi)盡掛白幡。呂布聞訊,必領(lǐng)兵前來攻我。我伏兵于馬陵山中,突然發(fā)動猛攻,必當(dāng)生擒呂布!”

“妙計!妙計!主公真乃神人也!”郭嘉贊嘆道。

依計而行。

呂布果然中計,殺奔馬陵山來。

我?guī)е蹅H率大軍擊之。

呂布險遭生擒,死戰(zhàn)得脫,兵馬損失大半,逃回濮陽,堅守不出。

繼而蝗災(zāi)忽起,食盡禾稻。關(guān)東一境,人民相食。我軍因營中糧盡,移往鄄城,呂布亦率兵出屯山陽,該年的戰(zhàn)事休止于小小的蝗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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