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懷里這位這會兒驚魂感才過去,手足亂蹬,居然找到幾個支撐點,靠著玄奘膝蓋頂著臀部,才把身形穩(wěn)定。此人險死還生,驚悸之意過去,才冷冷地盯著玄奘,道:“你為何救我?”
聲音清脆,嬌嫩,竟然是少女的嗓音。玄奘并不驚訝,他此時幾乎把這少女擁在懷中,那股體香浸了一鼻子,所接觸的地方又是綿軟柔膩,自然知道這人是名少女。
“我佛慈悲,飛蛾螻蟻皆是眾生,怎能見死不救。”玄奘道。
“哼。”那少女重重地哼了一聲,“哪怕這螻蟻要你的命,你也救它?”
“阿彌陀佛,”玄奘坦然道,“善惡之報,如影隨形,三世因果,循環(huán)不失。豈是貧僧所能抗拒?救你,自然是佛祖的安排……姑娘,麻煩你用點力好嗎?貧僧的膝蓋被你坐得發(fā)麻了。”
“我偏要坐!”那姑娘惡狠狠地道,“把你這惡僧坐到懸崖底下才好!”說著,自家臀部倒往上提了提。
玄奘苦笑:“此時貧僧落在你的手中,只要你用用力氣,貧僧就真的墜進(jìn)那泥犁獄中了。姑娘想殺我,何不動手?”
那姑娘一滯,半晌才哼道:“你以為我不想把你踢下去嗎?你這和尚好生狡詐,明知道你的仆從在上面,我殺了你他必然不放過我,還跟我爭這個口舌。”
玄奘徹底無語了。
這時波羅葉的腦袋從上方探了出來:“法師,您還,在嗎?”
“在在。”玄奘急忙道,“找到繩索了?”
“沒。”波羅葉道,“不過我,找到幾丈長,的幔布,擰成,一股了,我這就,放下來,法師您,可抓緊了。這東西,比不得麻繩,滑。”他頓了頓,怒喝道:“底下那,賊子,法師救了你,是慈悲,讓法師,先上來。敢跟法師,搶繩索,我把你抖下去。”
那少女哼了一聲,不理會他。
布幔緩緩放了下來,那少女果然不去搶,玄奘想了想,怕這少女先上去再惹出什么事端,便將幔布纏在自己腰間,把自己腳下這塊巖石讓給她踩牢了,這才讓波羅葉把自己拽上去。
到了懸崖頂上,玄奘才覺得手腳無力,一屁股坐在地上,身體抖個不停。
“法師,救不救她?”波羅葉道。
“救!自然救——”玄奘重重喘息了幾口,拼命揮手,“快快——”
波羅葉不敢耽擱,急忙把幔布繩索又扔了下去,那女孩兒自己倒乖覺,在腰里纏了,波羅葉用力把她拽了上來。她一上來,波羅葉也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喘息不已,這時才發(fā)覺渾身是汗,衣服幾乎能擰得出水來。
這少女也累壞了,手腳酸軟地坐在地上,三個人彼此大眼瞪小眼,一時間誰也無力起身,誰也無力說話。只有山風(fēng)寂靜地吹過,篩動林葉和山間竅孔,發(fā)出萬籟之聲。
“綠蘿小姐,你還戴著這面具作甚?扔了吧!”玄奘看著少女臉上的鬼怪面具,不禁嘆了口氣道。
那少女的身子頓時僵直了。
“綠蘿?”波羅葉也呆住了。他這話癆可知道,綠蘿乃是崔玨的親生女兒,郭宰的繼女,怎么這要殺他們的少女居然是綠蘿?
那少女瞪了玄奘半晌,才伸手解下面具,揚手扔進(jìn)了懸崖。大殿燭光的照耀下,一張清麗絕倫的面孔出現(xiàn)在兩人的眼前。這少女就像荷葉上的一滴露珠,晶瑩透徹,純得不可方物,眼眸、玉肌、瓊鼻、雪頸,光潔細(xì)膩,整個人看起來宛如一顆珠玉。
可能是還年幼的關(guān)系,她身材比李夫人略矮,但纖細(xì)柔和,無一處不勻稱。便是這么疲累之下跌坐著,也給人一種驚心動魄的視覺沖擊。但此時看著玄奘的,卻像是一頭兇猛的小獸,隨時可能跳起來咬人。
“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綠蘿盯著玄奘,眸子冰冷地道。
“猜的。”玄奘說了一句,隨即閉了嘴。
綠蘿好奇心給逗了上來,不住口地追問,玄奘卻只顧喘息,毫不理會。她急了:“惡僧,你到底說不說?”
“阿彌陀佛。”玄奘淡淡道,“要貧僧說也可以,不過你要把大殿里的人救醒了。這些都是年老體衰之人,時間久了,只怕會有危險。”
“好,你說的!”綠蘿掙扎著站了起來,身子一趔趄,卻是方才崴了腳,這一崴,她才如夢方醒,怒道,“你詐我!你怎么知道大殿里的人是我弄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