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朝暮 第十章 8

朝暮 作者:張駝


近來酸棗見禿子就煩,甚至生出要吐的感覺,一瞥見禿子那如賴蛤蟆脊背樣的禿頂,立時渾身打冷顫。每在禿子出門搗騰生意的前夜,都要討酸棗在炕上“耍”一回,解那離后的心焦。前晚上,倉子在禿子家一面喝酒、一面商量生意事,說好明早出發(fā)去南山灣子鎮(zhèn),弄些中草藥送到陜州城。倉子是???,不出外跑騰時,差不多每晚都在禿子家坐套.。天氣熱又都見慣了,酸棗不避啥,下身穿個寬腿短褲,上身穿個汗衫,汗衫無袖又短,只遮住胸前那一片;遮也遮不住,身子動一下,半個奶就露出了。酸棗本來就白,干的又是太陽曬不著的活,再加上齊宅油水好,白就更白了,滿就更滿了,看得禿子就有點沖動了。過去在酸棗跟前,禿子總有點心虛,做那事老看酸棗的臉。都是人之所需,禿子需,酸棗有時也需;酸棗要需,禿子才能需。酸棗怕見禿子的頭,需時先吹燈,黑地里“架勢”。有時禿子還正在需頭上,酸棗卻不需了,一翻身把禿子扔下來睡去了。禿子再動時,酸棗裹緊被子理也不理了,禿子在這上總是饑。這會兒有酒壯膽,禿子說啥也要美美地需一回。倉子一走,禿子就說:“明里‘架勢’一回,讓我好好受活受活。”說著就把酸棗抱住了。不知咋得火就起了,酸棗一甩打,把毫無防備的禿子摔在地上,一頭磕在桌子腿上。禿子坐在地上愣怔半天,猛地躥起來一掌扇在酸棗臉上,破口大罵:“當你還是花?告訴你,早成了霜打的狗月月了。老子再賴,是你相中的,我沒偷我沒搶,是大明大娶迎進來的,你老子貪那包棉花還求我哩!不讓老子受活,等誰哩?!等那東洋鬼子,可惜滾蛋了……”酸棗最怕人提那短處,本來搡倒禿子就有點悔,見禿子打了自己不說,又揭了短處,潑勁上來了,撲上去與禿子往死里打起來……

這會兒,酸棗在程興跟前放開了閘門,把滿腹委曲如江水泄了出來。程興不平說:“禿子哥,咋能說這話哩,這不是蹂蹋人嗎!”

本有一種想念在酸棗心里一撲一撲,那晚禿子辱她后,這想念就橫出來了。幾天后的晚上,南山吃了飯進了窯洞,酸棗對依然粘跟前的程興冷臉說:“我算是天天伺候個沒良心的王八羔子。”程興以為酸棗又在罵禿子,便安慰說:“倆口打架不記仇,你咋還生我禿子哥的氣哩?禿子哥又不在你跟前,氣也是白氣,氣壞了身子,自己還受罪哩。”酸棗“噗哧”一笑說,“我說的王八羔子,遠在天邊,近在前眼。”程興說:“好嫂子,我又哪點做不到了,看嫂子罵得多難聽?”酸棗說:“打嫂子喂你吃喝這些年,你登過嫂子家的門嗎?”程興說:“我不是天天與嫂子見面嘛。”酸棗說:“這面,是我低三下四送上來的。嫂子家門檻低,誰有心上門給送個敬心。”說完,卷起圍裙揚長去了,把程興晾在那里。

程興在門房坐了許久,深為酸棗生他的氣感到不安。想想酸棗說的也有理,便是貓、便是狗也知個情長理短,看來今晚若是不去酸棗家,往后酸棗真要說自己是沒良心的王八羔子了,就來到玉翠門前,說:“大嫂,我有事出去一下,你幫我照看一會兒門戶,很快就回來了。”玉翠熱情說:“三弟,你放心去吧,我照看著就是了。”

玉翠的心正充滿著另樣希望與幸福,這希望與幸福幾乎蓋了她所有的孤獨與親人不能相聚的悲愁。前時,玉翠吃過飯正要去學校,剛出了餐廳門口只覺胃內(nèi)一緊,立時嘔吐起來,驚得齊老太和紀媽在她背上輕輕捶打。好一會兒才直起腰,臉色頓時變得黃白,玉翠歉笑說:“沒啥,許是夜里著涼了。”剛走幾步又吐了起來,齊老太和紀媽見狀相望一眼,便都心領神會,紀媽說:“翠子,你有喜了!”“有喜?”玉翠不解地看著她們。“真是個傻女子,連懷孕了都不知道。”齊老太這么一說,玉翠愣住了……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

Copyright ? 讀書網(wǎng) ranfinancial.com 2005-2020, All Rights Reserved.
鄂ICP備15019699號 鄂公網(wǎng)安備 42010302001612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