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小光再次停下筆來。

“孫隊長。”霍小光到底還是忍不住開了口，盡管知道這種場合自己不該插嘴。

“哎！”孫隊長對霍小光一如既往地熱情。

“蘇玫考了兩個第一，確實沒必要提前起床。不想給她嘉獎就算了，就別再提其他的事了。”

霍小光態(tài)度誠懇，口氣中還帶著央求的成分。他認為，以孫隊長對自己的一貫態(tài)度，應該能夠聽得進他的勸告，給他這個面子的。

“小光，抄你的東西。領導們研究事情，你不要插嘴。”指導員沒拿小光當外人地說。

“是。”霍小光答應一聲，不再開口。

“還有什么事？”邢指導員問孫隊長。

孫隊長看了眼霍小光。

“什么事？說你的。”指導員追問。

“那些天別人起早貪黑背號碼，蘇玫如果只是貪睡，最后沒影響考核成績，不起就不起了，我也就不說什么了。可事實上她每天很早就醒了，而且比別人醒得都早。但她醒了以后不是起床背號碼，而是——”

孫隊長又瞟了眼小光。

“而是躺在被窩里，打著手電看小說！”

霍小光再次抬起眼來看孫隊長，沒插話。但是，對孫隊長的印象算是從此完了。

霍小光眼前浮現(xiàn)出蘇玫的身影，覺得蘇玫就該是別人都起床背號碼，自己照樣能夠躺在床上看小說的人。

否則，她也就不是蘇玫了。

霍小光忽然明白了，葉紅為什么要說他有點意思。

“她看的什么書？”邢指導員紅透了兩個高顴骨，繃直了兩根短辮子。

“《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孫隊長把臉掉向指導員。

“噢——”連長在一旁拖著長音噢了一聲，便沒了下文。

這個小蘇，倒會打馬虎眼，看《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固然問題不大，可時候不對呀。何況，她還不定看的是什么呢。

“不管看的什么書，當時那種情況下還看小說，也是不應該的！”指導員一臉嚴肅。

“我發(fā)現(xiàn)這種情況后，曾經嚴肅地批評過她。”孫隊長得到指導員的支持，更來勁了。

“我說她這種時候還看小說，未免過分！她問我，看過這本書嗎，說最好看過之后再說話。還說什么在保爾精神激勵下，用不著提前起床，照樣考出好成績。”

“這個小蘇。”耿連長撲哧一聲樂了，“當了好幾年兵了，還這么不成熟，就不能虛心聽聽別人的意見。”

如果不聽內容，光看表情，別人準以為連長在夸蘇玫呢。

“這樣吧，蘇玫的事先放一放最后再說吧。先說說你們分隊郭雪琴的事，我聽說她的考核成績不及格，嘉獎名單中怎么能把她報上來呢？”連長問孫隊長。

“噢。”孫隊長咽了口吐沫，“小郭的成績一開始是不及格，后來補考倒也通過了。”

“算了吧！”連長手一甩，“蘇玫考了兩個第一都不同意給嘉獎，反倒嘉獎個不及格的，能服眾嗎！如果考核成績不作為嘉獎的參考條件，那我們還要考核做什么？”

“我之所以報上郭雪琴來，主要是考慮到她在那段時間里基本每天晚上都是躲在廁所里熬到后半夜，表現(xiàn)十分突出。對此，樓上女兵有目共睹。”孫隊長振振有詞。

“當然了，你說得也有道理，小郭同志的刻苦精神值得肯定，就讓指導員在總結大會上對她提出口頭表揚吧。”連長直接把小郭的嘉獎提名否決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