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馬探親歸來正趕上開晚飯，他拎著提包直接去了食堂。

老馬是長話連維修班的班長，連里唯一一位與連長同年入伍的老兵。也是唯一一名享有戀愛、結(jié)婚、生子、定期探親權(quán)的戰(zhàn)士。屬超超期服役，本人有特長，連隊舍不了。

在女兵眼中老馬無所不能，修水管、通地溝、補灶臺、壘茶爐、殺雞宰豬，直至母豬下崽接生。長話連里所有棘手的事情，幾乎全都應(yīng)該應(yīng)分地推給了老馬。

說來也怪，老馬論長相、論人緣、論軍齡、論能力，哪樣也不在耿連長之下。耿連長有好些撓頭的事自己處理不了，都是交由老馬圓滿拿下的?？刹恢对?，長話連的連長卻是一無所長的耿連長，而不是無所不能的老馬。

老馬來到食堂，提包向案板上一撂，大叫。

“來來，都過來嘗嘗，這是自家樹上打的棗，脆甜脆甜的，比街上買的可好吃！”

老馬這次探家，是掐算著媳婦的預(yù)產(chǎn)期回去的。老婆生孩子是趕上了，但是假期滿了歸隊時，孩子還沒出滿月呢。

“老馬，嫂子給你生了個啥？”王合柱抓起一把大棗，也不洗，捏起一顆丟進嘴里，嘎嘣嘎嘣嚼著樂呵呵地問。

“兒子！”老馬嗓音洪亮底氣十足，響徹食堂的各個角落。全連的人都知道老馬家不愁沒人續(xù)煙火了。

“那小子又白又胖，哭起來聲音恁大！”老馬精瘦的臉上泛著紅光。

“吹吧老馬，你這么黑，哪兒來的大白小子？”劉超跟老馬抬杠。

劉超和老馬是同城老鄉(xiāng)，雖說劉超他爸是市人武部部長，老馬是郊區(qū)農(nóng)民，但兩人怎么說也是同鄉(xiāng)，平日關(guān)系不錯。

“嘿！這是什么話？我就不許娶個白凈媳婦？不瞞你說，我們孩子他媽長得又白凈又細乎。”

老馬扭著頭左右瞧瞧，一眼看見蘇玫，沖她揚了揚下巴。 

“瞧見小蘇沒有？就這么白凈。”

“干嗎比我呀？”蘇玫不敵眾目，紅著臉擠出人群。

“老馬準是吃錯藥了，他媳婦也能和你比？”小光悄聲說。

蘇玫聽到小光的聲音，瞧都沒瞧他，連忙端著碗躲開了。

上次一激動，問了他一聲，喜歡自己嗎。小光完全沒有共鳴，還一臉不解地問自己“你沒事吧”。這件事什么時候想起來，都讓人覺得臉紅。

“小王，什么時候調(diào)炊事班來了？”老馬看到了正在水池邊埋頭刷洗炊具的王秋燕。

王秋燕裝沒聽見，沒應(yīng)聲。

“小王，放那兒先別洗呢，過來吃倆大棗來。”老馬叫秋燕。

蘇玫扭臉看看，抓了把棗，給秋燕送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