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朋友?呵,真是好朋友??!若是如此,同盟會上用浮葉針刺傷我父親的又是誰?!那時你何曾顧念朋友之情——宮楚涵,現(xiàn)在你居然還這樣說?”湛瀘冷眼看著他,這句話頓時仿佛一根導火索,他內(nèi)心暴烈的熔巖陡然迸發(fā)出來,手中的墨純劍應和般地錚然作響。
青衣劍客立在魔教女醫(yī)身邊,望著面前神情嚴肅針鋒相對的兩個人,心里不覺得感到焦慮。他看到局勢已經(jīng)難以收拾,今日的重遇必定要掀起一場波瀾,他們的分道揚鑣已達五年之久,友情脆弱得宛若一層薄冰,即便是不去觸碰都會蔓延開裂紋,何況是現(xiàn)在呢?曾經(jīng)的碎風崖上,巫馬寨和西林山莊的兩位公子長劍當歌,切磋武藝的情景猶如一幀幀泛黃的復古膠片滾動在眼前,恍如隔世的夢那般縹緲遙遠,卻又真實得不容置疑。那個時候無論是自己還是玥兒,都很欣賞這位巫馬公子的劍技和清高的氣質(zhì),那時候的湛瀘雖然性格孤傲,卻是一身剛毅正直——為何現(xiàn)在卻改變了那么多?
他心里正這樣想著,黑衣執(zhí)事已經(jīng)將鋼劍緩緩抬起,秦映神色一變,顧不得身上疼痛難忍的傷,橫劍上前一步,攔在黑衣執(zhí)事面前,“湛瀘——不是這樣的!你莫要誤會楚涵,那日是因為——”
“夠了,你閉嘴?!焙谝聢?zhí)事冷冷地打斷青衣劍客,他手指一挽,黑色的劍柄轉(zhuǎn)而旋過一個角度,墨純劍直刺秦映,流淌出清澈如墨的黝黑的冰光,他暗藍的眸子頓時灑進幾分幽冷,他輕輕仰起臉,口氣竟似冰封的蛛絲那般寒冷而浸著毒意——“你們都別想走!”
宮楚涵目光一沉,眼睛里劃過一道冷清,“湛瀘,不要攔我,碧靈丹今天我一定要帶走!”他語氣是那般堅定而決然,第一次顯得有些沉不住氣。
“那要看你能不能從我的劍下?lián)旎匾粭l命!”
“楚涵,莫再跟他廢話了,現(xiàn)在的湛瀘不過是個惡魔而已!”青衣劍客冷笑著按劍而起,竹榻邊的扶魂劍已不知何時緊握在他手間,赤色的劍芒在那一瞬吞吐著刺出,和黑衣男子的劍光相交相錯在半空中。
湛瀘沒有說話,低低冷笑一聲,嘴角浮出一絲魅人的邪氣,卻有著說不出的逼人寒意。驀然,他足尖一點,長劍掠風,身影仿佛一縷漆黑如墨的風,擦著青衣劍客的衣衫飄過,在他靠近秦映的那一刻,年輕執(zhí)事陡然釋放出全身凝聚的力量。
純黑色的鋼劍揮灑著極為凌厲的劍勢,直刺青衣劍客的心臟,幾乎招招奪命。凄厲的黑色劍光劃動在湛瀘周身,如疾風閃電般摧毀著一切。他一招一式的力量竟然如此強大,鋼劍摩擦出的電光石火之間,仿佛郁積多年的怨恨也在這一刻被激發(fā)出來!
秦映步步后退,艱難地招架著漸漸逼近的魔族男子,扶魂劍緋麗的清光依舊奪目,那股蘊藏在劍身里溫熱和煦的內(nèi)息,驟然如烈焰般燃燒起來,滾動著襲向年輕執(zhí)事,而他的力量卻再也難以凝聚——煉塵關帶來的損耗實在太大了。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面前這個魔族男子的真氣是那般純粹、深厚。
——五年不見,他的功力居然進步得這樣快,而內(nèi)息已然喪失清靈的感覺,仿佛是將血液重新?lián)Q洗了一遍,帶著迷惑與邪惡……宮楚涵暗暗判斷著年輕執(zhí)事的內(nèi)息,眼神中卻充滿迷離悵惘之色,他清冷的瞳眸里倒映著雪亮的劍光,心臟仿佛要被鋒利的刃斬得四分五裂——原來曾經(jīng)那個溫雅清秀的湛瀘早已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