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他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懷中的一包食品和兩瓶騰格里酒嘩的一聲撒落在地上。他失魂般用手狠狠地薅著自己的頭發(fā),如狼一樣大聲嚎叫了一聲,淚水止不住奪眶而出。
“該來的,終于來了,可我負了你嗎?”
葉飛痛苦地默默念道,自打來沙梁小所上班,直覺告訴他兩人之間有了危機。從每次的相聚到分離,他的直覺越來越強烈。但同時他也很自信,他認為自己的能力遠在眾人之上,即使待在沙梁,他也不會成為庸庸碌碌、灰頭灰臉、死氣沉沉、雙腳爛在沙堆里的小職員。
葉飛心里一直有著挺偉大的藍圖,這幅藍圖在他從部隊回到沙洲就有了,無奈理想與現(xiàn)實總有太長的距離。他忍耐著,并默默地奮斗著,用他的努力來縮短其中的距離。他時刻準備著迎接黃黃的太陽花,沒想到太陽花剛冒出芽兒,便遇到了一場冰雹。
云云的突來突別,使他恍然間又忘卻了云云的模樣。他努力在心的塵埃上回望,卻怎么也找不出云云的影子。剎那間,他的心像被什么啃著一般。仰在床上,他雙眼空洞地對著紅柳席頂,任那銹斑的顏色在眼中打轉(zhuǎn)。
漸漸地,葉飛的眼前又浮現(xiàn)出那個扎著兩條麻花辮,雙手揉著眼窩的小女孩,她是誰?怎么如此清晰地出現(xiàn)在眼前?仿佛就在昨天,不,就在今天,就在眼前。那個受人欺侮的小女孩揉著眼窩,哭訴著:“飛子哥,他們又搶走了我的雞毛毽……”
葉飛使勁地擠了擠雙眼,手忍不住又拿起那張紙條,輕輕地拂在臉上。熟悉的、淡淡的香味更使他心如蛇纏,他記得就是這淡淡的清香曾有著怎樣的嫵媚,有著怎樣的動人心魄。
可如今,這一切的一切遠去了,他的心雖然默念著,卻再也抬不起腳步了。
就這樣躺著,他的心無時不在斗爭著。他如決心戒煙的癮君子,發(fā)了誓卻仍留念最后一口的誘惑。躺著躺著,止不住又坐在桌前,拿起了筆。
可對著白白的稿紙,千言萬語卻無法從筆端流出。他不知道該說什么,不知道怎么說才算有用,就呆呆地坐著。
也不知坐了多久,猛然間他感覺臉上有些冰涼,淚珠從臉頰上滑落在鋪開的稿紙上,才使他的思緒勒住韁繩。白白的稿紙已不知什么時候畫滿那個令他心碎的名字……
天,不知道傷心地亮了,一夜似睡非睡的葉飛鼓足勇氣,來到郵局給石磊掛了電話。接電話的人不是石磊,但告訴他石磊昨天下午上了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