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9)

多少歡喜染塵煙 作者:王曉露


她走了以后,蕭冉若無其事地喝完最后一口湯。

許旻生忍不住訓(xùn)斥他:“干嗎對一姑娘家這樣子?不用說肯定也是你的鬼把戲?!?/p>

蕭冉笑了。

“是她自己蠢,真以為我訛她錢。兩萬塊算得了什么。我什么都缺,可就是不缺錢??!”

他如此輕佻地說出這句話,可許旻生聽起來,卻是如此的悲傷。

10

秦欒樹就是個執(zhí)拗的人。

工作一時半會兒是定不下來,但是她可以去做臨時工,沖奶茶,做收銀的事情總不是太難。對了,還可以去夜市擺地攤兒!

阮綿綿罵她越來越墮落。她甚至搬出自己的小金庫,遞給秦欒樹:“喏,這里是我工作一年存的嫁妝錢,先借給你吧?!?/p>

秦欒樹一看,也不過幾千塊。她推回去。阮綿綿家境也不怎樣,父母供她讀書已經(jīng)沒什么積蓄,秦欒樹怎么舍得拿她的錢。

她算了一筆賬,日薪80塊,她不吃不喝得做上一年。即便這樣,為了能早日將兩萬塊換成硬幣從蕭冉的頭上倒下去,她還是斗志激昂。她甚至還買了小的密碼箱,每賺一筆錢就放進(jìn)去,拿個小本子記個賬。

阮綿綿見她辛苦,自己幫不上忙,心里著實不好受。

“你恨陳笙南嗎?”她忍不住地問。

秦欒樹沒說話。

阮綿綿不依不饒,接著問:“那你恨姚淺璃嗎?”

秦欒樹想,說不恨太虛偽。畢竟,他們是將自己的人生摧殘得面目全非的罪魁禍?zhǔn)???墒?,她努力讓自己不去記恨。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是最愚蠢的行為,她寧愿用余下的時光來爭取盡可能的美好。

盡管,她始終記得,那日,漫天被染黑的云,昭示這接踵而至的厄運。

她拖著箱子從陳笙南的寢室徹底告別,一路狂奔。輪子在石子路上,與凹凸不平的地面迅速而激烈地摩擦,爆出刺耳的咯吱咯吱的噪聲,像是在幫她遮掩,好讓她可以哭得更肆無忌憚一些。

秦欒樹回到寢室,感覺氣氛有些僵硬。

所有的室友,包括姚淺璃,都丟了東西,手機(jī)、數(shù)碼相機(jī)或者是筆記本,唯獨她的,完好無缺。

沈奕不容分說地從她手里奪過箱子,打開,見里面空無一物,竟氣急敗壞地朝她吼:“東西呢?去哪兒了?”

所有的人都用與她一模一樣的眼神看著秦欒樹,秦欒樹茫然地看著她們。停頓一分鐘,她終于明白過來。她們在懷疑她!她們居然都在懷疑她!

她們在一起,生活了二三年。一起晨練,吃熱乎乎的豆?jié){油條,對著迎面走來的男生評頭論足,在午夜時分,敞開心扉互談心事。她們甚至還偷偷錄過彼此的鼾聲。秦欒樹以為她們親密無間視同親人。而此刻,這群被她視為親人的人,在毫無證據(jù)的情況下,不留情面地質(zhì)疑她!

人與人之間的信賴,竟如此不堪一擊。

她來不及表達(dá)內(nèi)心復(fù)雜的情緒,是震驚、失望多一點,還是委屈、憤怒多一點。

但她試圖辯解,沈奕卻打斷她的話:“秦欒樹,別扯淡了。誰會相信你拿著個箱子和陳笙南談分手。像你這樣的人,就算我是陳笙南,我也不要你!”

秦欒樹震驚地說不出一句話。就是在那一天,她才意識到,在她們眼里,她一直是個不折不扣的蠢貨!

從陳笙南那里出來,還未恢復(fù)理智的秦欒樹沖上去,狠狠地抓緊沈奕的胳膊,憤怒地問:“你再說一遍!我到底是哪樣的人!”

沈奕被她攥得太緊,又或許是被她憤怒的樣子嚇到,臉色變得慘白,遲遲不敢出聲。而站在一旁的觀眾也像是被施了魔法,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直到她再也忍受不了秦欒樹的臂力,怒吼道:“媽的!你們還不來幫忙!”

她們才醒過來,蜂擁而上。她們扯秦欒樹的頭發(fā),她的衣服,還有她的臉。秦欒樹也不甘示弱地和她們撕扯在一起。

整個場面一片混亂,就連隔壁寢室的人也跑出來湊熱鬧,甚至還有人用手機(jī)拍下來發(fā)到了學(xué)校朋友圈里。這架勢,比秦欒樹參加任何榮譽比賽拿到冠軍還要轟動全校。

陳笙南聞訊而來,可是,他卻只是站在姚淺璃的身邊,像所有看熱鬧的人,任她像狗一樣狼狽不堪地發(fā)狂。

真是令人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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