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打了個哈哈,“還就是不給看,憑什么你看我的細皮嫩肉,我卻得看你的粗皮黑肉滿身毛啊,等你什么時候變嫩了,咱再一塊洗!”她話一出口,同一個隊的粗漢們立刻放聲大笑,有人還去揪王大手臂上那濃密的汗毛,王大拳打腳踢,臟話連篇地跟他們鬧在了一起。
魯維使勁憋著不敢笑出來,自從把水墨敲暈帶回家之后,魯維就不時地被她嚇一跳。她說起話來斯文有禮,一聽就是個讀過很多書的人,可寫起字來卻如同狗爬。這個時代的女人能讀書是極少數(shù)王公貴族、世家豪強才有的特權(quán),可水墨的行為舉止又不是大家閨秀那種嚴格的言談規(guī)制。
想當初老爺想要下些重藥好讓她的女性特質(zhì)盡量被隱藏起來,阿墨卻差點跟老爺拼命,說雄性什么蒙的吃多了會變?nèi)搜?,你以為我長成這樣前突后翹的容 易啊我!當時元愛姐姐和自己聽得是面紅耳赤,一向面色陰冷的老爺氣得臉都綠了,半晌才從牙縫里擠出了一句“無恥!”不過也好,從那以后,他倒是沒再逼迫阿 墨吃藥。
前突?魯維不自覺地掃了一眼水墨的胸部,現(xiàn)在那里是一馬平川,多虧元愛姐姐給她縫制了幾個特別的背心穿著,話說那背心也是她自己設(shè)計的。阿墨真 是個奇特的女子,一個會說之乎者也的女子也會講粗話,完全相悖的兩種特質(zhì)卻奇妙地融合在了她的身上。她行為舉止大氣不扭捏甚至偶爾還“豪放”一回,處了這 幾個月下來,周圍居然沒有一個人懷疑,她,是個女子。
不管魯維怎么想,表面上看著淡定的水墨其實心里掛著一層冷汗,幸好自己來自現(xiàn)代,受的教育不一樣,說點男人粗話也沒什么別扭不好意思的。要是換了那些從小被“三從四德”浸泡大的女人,王大一句調(diào)笑就夠她們羞憤得撞墻自盡了,還想裝男人?人妖都裝不像……
要說自己這“小白臉”,沒少被人嘲笑,幸好有喉結(jié)證明她是男人,胸部也勒得死緊。而且她一到軍隊,因緣際會,被主管的中郎將賞識,所以沒什么人 去招惹她。再加上水墨雖然讀書識字,卻不擺架子,跟誰都客客氣氣的,有人托她寫信什么的從不推辭,奉行眾生平等政策,魯維又小心維護,因此跟這些粗豪漢子 處得不錯。都是最低等的士卒,生死沙場上處得久了,自然有了感情。
也許是男人的本能,上了戰(zhàn)場,這些大字不識一個的老粗們都不自覺地護著水墨,按照王大的玩笑話來說,這挺漂亮的臉蛋雖然不能摸,但看看也好,傷了怪可惜的……如若不然,也許第一次守城戰(zhàn)斗,她就掛回現(xiàn)代了。
剛剛回到營門,就聽說因為驃騎軍大獲全勝,朝廷的封賞終于下來了,炮灰們雖然沒有高官厚祿金銀珠寶可拿,但今天人人都分了幾個粗面大餅,還有肉湯,終于可以吃頓飽飯了。魯維懷里塞著大餅,手里捧著裝湯的陶罐,興高采烈地往回走。
“?。?rdquo;“啪!”光顧著小心不要把湯灑出來的魯維,被一記重重的耳光打倒在地,他眼前直冒星星,可還是緊著去摸掉在地上的餅子。“賤卒,竟敢弄 污我的戰(zhàn)袍!”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響了起來。終于,恢復(fù)了視覺的魯維一眼就看見了那青色的絲絳,心知不好,這是黑虎軍軍官的標志,自己竟然沖撞了以殘酷無情 聞名的黑虎軍,他心神俱裂地跪下磕頭求饒。
“怎么回事兒?”有人問道。魯維眼見著官靴越來越多,青色絲絳隨夜風擺動,如同勾魂的繩索讓他無法呼吸,渾身顫抖如同篩糠。“魯維?”見魯維久 久不回的水墨出來找他,自然看見了通往大帳的路上站了不少人,本想繞著走,沒承想一眼看見了幾乎癱倒在地的魯維,陪著一起出來的王大沒拉住,眼看著水墨跑 了過去,面粗心細的王大一打量情況,他立刻轉(zhuǎn)身往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