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喬是一個很冷感的女人。但這并不意味著她并不具有這些復雜的情緒。
這是人性,與生俱來,根植于每一個女人的人格之中。
南喬還不是神仙,也不是圣母,見到自己還有一個月就要結婚的男人和別的女人親在一起時,也會怒不可遏。
她清楚地感覺到這份憤怒正在試圖改變她,要把她變成一個她所不想成為的人,一個扭曲的、丑陋的、哭泣不止的、當街破口大罵扭打糾纏的潑婦。
她只要一想到就不寒而栗。
于是南喬選擇了匆匆走開。
雪下了起來。人們都在歡呼。
是啊,多好的平安夜啊,應該頌唱彌撒的平安夜,應該彼此祝福和親吻的平安夜。
南喬摘掉了棉衣的帽子,解開了頸上的扣子。她里邊仍如其他三季一樣,穿著簡單到極點的白襯衣,和一條單牛仔褲。只是冬天,踩了一雙又軟又舊的雪地靴。
這樣單薄的穿著讓她清醒克制。她拿出手機,給周然打電話。
透過川流不息的人群,她還是能看到周然和那女孩擁抱在一起。
她撥了三遍周然才接。
“喂?!?/p>
“周然。”
“嗯?”
南喬凝息,沒有說話。她靠在世貿(mào)天階一個偏僻的陰暗處,風聲呼嘯過耳。
周然反應過來了一些,將女孩兒推開了一點距離,用手按住了話筒遮開周圍嘈雜的人聲,聲音開始變得溫柔。
“小喬,我在外面和同事吃飯呢,你有沒有好好吃飯?”
“吃過了。”南喬冷漠地遙望周然,淡淡地說。
“哦?!?/p>
周然“哦”了一聲,南喬遠遠地,都能依稀分辨出他臉上堆砌出來的笑。那女孩嘟著嘴,不耐煩地扯著他的衣角,被周然豎起一指在嘴唇前,示意她安靜點。女孩不高興,將冰冷的手扣上他的脖子。
周然猝不及防,被冰得“唔”了一聲。
“你怎么了?”南喬問。
“……沒事,剛才有個同事跟我開玩笑,被可樂罐冰了一下?!彼麥卮娴匦χ?,“我等會兒還要回公司加班,今晚到家可能會晚點。你也別在公司耗太久,外面下雪了,冷?!?/p>
“哦?!蹦蠁陶f。停了一下,又叫了一聲他的名字,“周然。”
“嗯?”
“分手吧?!?/p>
“……”周然被嚇了一跳,把手機從耳邊拿下來看了一眼,確定南喬還沒有掛機,又放回耳邊,急躁地說,“小喬你說什么?”
“分手?!蹦蠁毯唵蚊髁说刂貜土艘槐?。
“呵!”周然有點痛苦地喘息了一下,“開什么玩笑?”他神色凝重起來。那女孩愈發(fā)地不耐煩,噘嘴、跺腳也引起不了他的注意,便生氣地撒手要走,被周然一把抓住手腕拉了回來,安撫似的把她毛茸茸的頭扣在懷里,女孩這才乖乖地抱住他的腰,窩著不動了。
周然還在和她開玩笑:“小喬——你不是小喬是吧?”他故作輕松地笑著,“是不是歐陽綺?又拿我小喬的手機玩?”
風呼呼地吹著,這一片冷僻的十米開外,一片歡騰氣象,人聲鼎沸。
周然似乎從手機里聽到了什么,推開懷中的女孩,四面張望,鄭重問道:“小喬,你在哪里?”
“你輕點推。”南喬冷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