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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中錄1》 菩提四方(4)

簪中錄1 作者:側側輕寒


“是啊,當時仵作驗尸,確實是縊亡,于是刑部就準備如此結案。時任刑部侍郎的黃敏前去審視結案,那時年方十二歲的黃梓瑕也在出事的宅子外面,跟著她的哥哥一起等著黃敏回家。長安人愛熱鬧,見這里發(fā)生了命案,外間人來人往,全都是看熱鬧的。有布商說這家娘子出嫁時沒去自己家買嫁衣料子,出嫁時穿的那件嫁衣顏色不正,才釀此慘劇;有首飾商問下午她在自己店中訂的一對銀釵式樣,男主人還要不要;有算命先生說自己早就算出他家今年該有大災大難,可惜沒有早來找自己……總之一片喧鬧。就在黃敏要落筆定案的時候,黃梓瑕忽然隔著門叫他:‘爹爹’!”

李說到這里,輕咳一聲,像坊間的說書人一樣看著面前眾人:“諸位,話說至此,可有人知這位黃梓瑕黃小姑娘叫她爹爹何事?”

李潤笑道:“你才剛剛說了個開頭,又沒有提示,我們怎么知道這位黃梓瑕叫她父親什么事?”

李說道:“確實只說了個開頭,但那時黃梓瑕已經知曉新嫁娘死因與真兇了,而且我剛剛也已經提示過了?!?/p>

眾人面面相覷,李汶搶先說:“依我看,那位算命先生很可疑,難道是為了讓自己得個活神仙的名號,所以不惜害人?”

李哈哈大笑,又轉而問李潤:“七哥覺得呢?”

李潤略一沉吟,說:“這個我倒不知道了,莫非是布商與那位新娘子在嫁衣上起了爭執(zhí)所以懷恨在心?又或許是首飾商人在那位女子去買首飾時發(fā)生了什么齟齬,所以下的手?”

李笑著,不置可否,又轉而問李舒白:“四哥認為呢?”

“是丈夫下的手。”李舒白隨口說。

李頓時震驚了,露出“哥哥請受我一拜”的表情:“四哥,你怎么能猜出來的?”

“以前在刑部看過卷宗,所以大略知道真相?!彼降卣f。

李松了一口氣,說:“正是。當時黃敏正要在卷宗上落筆,卻聽到黃梓瑕叫了一聲‘爹爹’。他抬頭一看,問,你一個小姑娘家,過來這邊兇案現場干什么?快點回去!黃梓瑕卻一指正站在旁邊的那個首飾商,說:‘爹爹,你聽到他說話了嗎?所以那位夫人絕不是自盡的,而是被人偽裝成自盡的模樣——她其實是被人害死的!’”

李汶一臉不信,說:“九哥,你說她當時十二歲,年紀比我還小,這一個小女孩,說的話會有誰信啊!”

“正是如此,當時黃敏也覺得她一個小女孩說這樣的話真是不可理喻,低斥了一聲‘且自玩兒去’,就不打算理會她。誰知她卻將自己的手按在父親的案卷上,說:‘爹爹,你曾經在家與同僚聊天的時候,說起人之將死,心如死灰,那么,你見過哪個心如死灰的人,會在自盡前還去首飾店里定做銀釵的?而且,還只是挑選了樣式,并沒有拿到手呢!’”

李這一席話后,殿內鴉雀無聲,連那個一直抱著琵琶的錦奴也一時出神,手無意識地在琵琶上一劃,發(fā)出一聲輕響,但誰也沒有注意她,眾人只是各自恍然大悟,隨即擊節(jié)稱贊。

李舒白抬手輕點桌面,示意身后的黃梓瑕。她會意,緩緩跪了下來,提起桌上的酒壺,將他的酒杯注滿。

他微微轉過眼睛,看見她的側面,長長的睫毛濃且卷翹,低低覆在她那雙幽深如潭的雙眸之上,陽光透過窗欞,在她的眼睫上滑過,光華幽微。

李的講述還在繼續(xù):“黃敏驚覺女兒言之有理,便立即喚來仵作再次檢驗尸身,經過仔細檢驗后,終于發(fā)現繩索勒痕有細微移位,是一次勒住之后,再次在原來的印痕上勒住才會疊加的痕跡——所以,推斷死者是先被人勒死之后,再吊在梁上偽裝自盡的。而能這樣做的人,自然就是第一個發(fā)現了她尸體,又報官說自己妻子自盡的,她的丈夫了?!?/p>

李汶睜大眼睛,問:“她丈夫招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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