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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中錄1》 菩提四方(8)

簪中錄1 作者:側(cè)側(cè)輕寒


黃梓瑕低頭站著,悄然無聲。她不是看不到垂手可及的安穩(wěn)春日,只是她已經(jīng)選擇了最艱難的那一條路,就不會再回頭,茍且偷生不是她的人生。

等諸王都走了,李舒白才上了車。黃梓瑕站在車門口,還在遲疑,卻聽到他的聲音:“上來?!?/p>

她趕緊上了車,靠著車門站著。

馬車緩緩行走。待離開了離宮范圍,前后都是山野,李舒白抬眼看著外面的景象,冷冷地說:“十天?!?/p>

她靠著車門看著他,一聲不響地等著他繼續(xù)說下去。

他把目光緩緩從窗外收回,落在她的身上,那一雙眼睛如寒星般,明明里面沒有任何溫度,卻深邃明燦至極,令她呼吸微微一滯。

“今日午間,我們在建弼宮所說的那個案件,我給你十天時間,你有把握嗎?”

“或許。”黃梓瑕簡單地回答。

“只是或許嗎?”他靠在車壁上,神態(tài)悠閑:“現(xiàn)在,你有一個機會,可以洗雪自己的冤屈,重獲清白,當然,也能讓你的父母冤仇得報,真相大白?!?/p>

黃梓瑕略一思索,問:“王爺?shù)囊馑际?,如果我?guī)湍屏诉@個案件,您就可以對我施以援手,幫我洗雪家族冤仇嗎?”

“當然不是?!鄙铰菲閸纾娝纳碥|隨著顛簸而晃動,便微抬下巴,示意她在自己面前的小矮凳上坐下,才說,“我有一件事,想要找一個人幫我去做,但你如今無憑無據(jù)忽然出現(xiàn)在我面前,叫我如何相信你的能力?”

“我知道了,”黃梓瑕微微點頭,“若我在十天內(nèi)破了這個案子,才有資格得到王爺?shù)男湃?。?/p>

李舒白微一點頭,說:“至少,你要讓我看到你是值得幫助的人。我沒有那么多閑工夫,斷不會去幫一個根本沒有能力,只會口頭上說說而已的人?!?/p>

黃梓瑕坐在矮凳上,低頭思索著,問:“刑部與大理寺人才濟濟,定然出動了眾多人手在處理此案,王爺準備讓我以什么身份去參與此事?”

“我會直接去刑部,給你調(diào)此案卷宗。”李舒白干凈利落地說。

“好?!秉S梓瑕抬手一摸鬢邊,將自己束發(fā)用的那根木簪拔了下來。簪子一離開頭發(fā),她滿頭的青絲頓時傾瀉下來,披散了滿肩滿身。還帶著半濕水汽的頭發(fā)如烏黑的水藻,糾纏著半遮住了她蒼白的面頰。

她愣了一下,訥訥地將頭發(fā)拂到身后,說:“抱歉,以前頭上簪子多,習慣了拔一根簪子記事,忘記了自己現(xiàn)在是小宦官,只有一根簪子束著發(fā)……”

李舒白微皺眉頭,沒說話。她低頭抬手,將自己的長發(fā)握住,在他的面前將自己的頭發(fā)綰成一個發(fā)髻。

這個跋涉了千山萬水卻從未有過絲毫猶疑懼怕的少女,在這一刻,卻不自覺地在他的面前露出一種羞怯的神情來。

李舒白掃了她一眼,看見她低垂的面龐微微透出一種暈紅。在這一刻他仿佛忽然察覺到一件比他的手鎖住她咽喉時還要深刻體會到的事,面前這個人,其實只是一個少女,而且是一個十七歲,并不像她表面上顯露的那么成熟冷靜的少女。

仿佛感覺到了他在打量自己,她默默地抬眼望了他一瞬。只這一流眄間,他看見她面容上極清朗明凈的雙眼,半遮半掩地藏在她的睫毛下,仿佛是融化了秋水的神韻,鑲嵌在她桃花般的面容上。

她的五官雖不是頂漂亮,卻難得眉宇清揚,有著五月晴空般潔凈的靈秀。一種仿佛不解世事,又仿佛太過了解世事,顯得與俗世有點隔閡的疏離感,在她此時茫然又警覺望著他的目光中隱約呈現(xiàn)。

美人無疑。

他想起李潤剛剛說的,對十四歲的黃梓瑕的印象。

十二歲一舉成名天下知的少女,如今已經(jīng)長成了十七歲裊裊婷婷的女子。身負莫大的冤屈,受盡了天底下所有人的唾罵,卻并沒有被擊垮,反而迎難而上,奮力去尋求真相,期望以自己的力量洗雪冤屈,使真相大白。

估計只看到她的模樣,誰也不會相信,她就是黃梓瑕吧——無論是有著美名還是背負惡名的那個黃梓瑕。

黃梓瑕盯著他,摸了摸自己的臉,略有緊張與無措。

“和通緝畫像上的模樣,有點相像?!崩钍姘讓⒆约旱哪樲D(zhuǎn)向一邊,盯著錦簾上繁復糾纏的花枝,說,“以后,別再以這種模樣出現(xiàn)在人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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