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軍和梁三立提著空空的簍筐，兩人手里各拿著一個饅頭，梁三立埋頭啃著。

梁大軍看了看白面饅頭，吞了口口水，最后還是將手里的饅頭放在了衣兜里。

梁大軍走在鐵路旁邊。放了學的梁二梅和梁三立跟在后面。遠處傳來了火車聲。梁大軍踢著路邊的石子兒，“二梅，我要是不在家了，你能看好三立四喜不？”梁二梅自信滿滿，“能！肯定能。”梁二梅又轉(zhuǎn)而疑惑起來，“哥，你啥意思？你為什么會不在家呢？”

梁大軍說：“嗨，我就隨口一問。”一列運木頭的火車進站，緩緩?fù)Ｏ聛怼?/p>

梁大軍忽然蹲下，握住二梅的胳膊，“二梅！你聽我說！哥要走了！哥就跟這趟火車走！你照顧好倆弟弟，照顧好爹媽！”

梁二梅反應(yīng)過來，“哥！你為啥要走！你不能走！”

梁大軍勉強笑笑，“哥吃得多，我一走你們就不用挨餓了！”

“我們不餓，我們沒挨餓！三立，你快幫我拉著哥，他要走！”

梁三立撲上來，“哥，哥，你要去哪兒??？”

“哥去闖天下！等掙了錢就回來，給你們買好多好多白面饅頭，把一屜都給你買下來！”

梁三立還不懂事，欣喜地說：“真的？”

梁二梅訓三立：“你傻呀！這車都不知道是去哪兒的！哥走了，就再不回來了！”

“哥回來。哥出去給你們掙了錢就回來，到時候，咱家就不用吃爛菜葉子了。等咱有錢了，你多吃點兒飯，哥也不打你了。”梁大軍撫摸著梁三立手上的疤。

梁三立也哭了。梁大軍一把抱住梁三立，“你別哭。哥肯定還回來。”

這時候，車發(fā)動了，梁大軍站起來要走，梁二梅拉住梁大軍的軍大衣，“哥，你別走！你別走啊……”梁大軍不回頭，使勁兒往前走，梁二梅被拽了一個跟頭，被拉得跟著走，“三立，你快幫忙，拉住大哥！別光顧著哭??！哥，你就這么走了，咋跟爸媽說呀！”梁大軍使勁甩開梁二梅的手，梁二梅跌坐在地上。梁大軍跳上車，扶著車門跟他們揮手，眼淚嘩嘩流。

梁二梅爬起來，追著火車跑，可是火車越來越快。三立也追著跑，一下子摔倒在月臺上。

“二梅，三立摔了！你看著他！別讓他瞎跑！哥給你們寫信！照顧好爸媽！嗚嗚……”梁大軍的哭聲和喊聲混合在一起。

梁二梅一屁股坐在地上哭著，三立跑過來抱住二梅。姐弟倆哭成一團。

梁德全走出家門，從窗根下拿起掃把打掃院子。

他掃著掃著，忽然發(fā)現(xiàn)梁大軍放在門邊的白饅頭。梁德全拿起饅頭，眼眶紅了。

梁德全對付國祥說：“那趟車是往新疆的，那小王八蛋就這么一路去了新疆。到那邊兒，被一對心眼兒好的牧民兩口子收養(yǎng)了。”付國祥聽呆了，幽幽地說：“你家這事跟電影似的啊。”

“哎，咱們這歲數(shù)的，誰家里不是一出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