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遠方的教室 3(1)

西藏的孩子 作者:鷹薩·羅布次仁


我們坐的是那種綠皮的硬座車,一路到處是悶熱潮濕的空氣和霧蒙蒙的山丘。見到好多農(nóng)民在辛勤地勞作,原來漢族人也種地。后來看見有人在放羊放牛,看得很熟悉,卻更驚奇了,漢族人也放牛羊?每次進站前后鐵軌旁的墻上刷了好多標語,讀不懂什么意思。當火車到一個站時,窗戶底下迅速聚來賣食品和水果的小販,看著的確很誘惑人,但不敢買。我們?nèi)藦某啥假I了些餅干和飲料,不敢多吃多喝,基本沒怎么動,怕上廁所。

低矮的磚房、一些裝有大吊車的工地,然后開始出現(xiàn)高樓、整齊的柏油路、一輛輛各式各樣的車,停停走走,第三天上午,火車終于進站了。在月臺上有好多接站的人,其中,我們一下子認出有十來個藏族學生,向我們燦爛地微笑著。我們到達了首都北京。

下了火車,老師給每個新生發(fā)了三張布條,上面寫著號碼。我的號碼是62。剛及格,我嘀咕著跟自己說。

跟著隊伍出了火車站,迅速地,好像被扔進了人堆中,周圍全是人,甚至無法細看一個人,唯一醒目的就是前方的高樓和廣場兩端高高矗立的廣告牌。坐上車,老師給我們發(fā)了雪糕,冰涼而甜甜的,讓我發(fā)呆的表情立馬從四周集中在了“威力”牌雪糕上了。

“學生都齊了。”在我們專注于自己手中雪糕的工夫,王老師已經(jīng)點完了人數(shù),此刻他微笑地看著我們。從成都終于把我們接到北京了,一種釋然和滿足的表情掛在他的臉上,不知道為什么此時我腦子里突然掠過王老師把自己的“王”姓說得很高很亮的樣子。

同學們舔著雪糕,伸著脖子驚奇地看著車窗外。樓房很多,高高的??墒翘彀查T在哪里???在下江,阿爸并不寬敞的屋子里有張?zhí)彀查T的大圖,時常讓我看得發(fā)呆。在我的腦瓜里,天安門就是北京,北京就是天安門??墒?,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北京了,車子走了一條又一條的街道,怎么看不到天安門呢?

“你們看,那就是咱們的學校,我們叫它小布達拉宮。”站在前面的王老師指著車外說。

遠處有棟白墻紅檐的樓房,跟布達拉宮墻上刷的是差不多的顏色。從這座樓房的前面看,它還真有點像個小布達拉宮,一共六層樓,最頂層就是一小間小房子跟塔樓似的,底下五層向兩邊按階梯式加寬。樓上傳來老師上課的聲音,靠窗戶的學生,時不時往下看著我們。

我們被帶到了教學樓底下的一幢兩層樓房的二層,有大哥大姐介紹說:“這是咱們的階梯教室。”

從大門口上了樓梯便進入這間大屋。地面是一層層的階梯,每層階梯上擺放著整齊的套椅,黑板上用藏漢兩種文字寫著:“熱烈歡迎新來的弟弟妹妹們!”有位戴眼鏡的女老師講了話。她說話的嗓門好大,可是不能完全聽懂她在說什么。“不要再想家,這就是你們的家。”這句話我聽懂了,聽得很溫暖卻又有些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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