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吧。嗯,我明白,我會叫上他的?!?/p>
掛斷電話,我從課桌下面直起腰,又直接癱軟在課桌上面。身旁舍友捅我的胳膊,一臉壞笑,壓低聲音問我怎么了,是不是佳人有約。
佳人有約是不錯,可佳人不僅約了我,而且再三強調請我務必也約上另一位“好人”。
裴薇打電話來,表達完謝意,說要請“我們”吃飯。她只是聽她舍友說,昨晚送她回學校的是一男一女,就單方面認定晏弋是我男朋友,強烈要求見一面,一起吃頓飯。
我正上著大課,偷偷摸摸解釋兩句,她說我這是故意掩飾,跟她客氣,不她給面子?,F(xiàn)在距離我決定躲著晏弋才不過短短十幾個小時,轉臉又讓我約他吃飯,我的面子往哪兒擱。再說,昨天晚上苦勞全讓我占了,功勞還要分晏弋一半,我虧不虧啊?
也怪我耳根子軟,答應了裴薇的要求,無奈之下只好拿起手機給晏弋發(fā)短信:“周五晚上有空嗎?我高中同學想請我們吃飯。”
很快,他的短信回過來:“好好聽講,下課再說?!?/p>
這八個字我反復看了好幾遍,越看越詭異,猛然醒悟回過頭,不偏不倚剛剛好看見偌大階梯教室最后一排坐著的晏弋。他托著腮幫子趴在課桌上,好像早料到我會找他一樣,第一時間朝我露出謙謙微笑。
潘岳朗也在,不知道是怕我看不見,還是一見我就激動,像聽演唱會似的,高舉雙手用力揮舞。
陰魂不散太可怕,我心有戚戚地轉回身,抖著手又發(fā)出條短信:“學校那么大,教室那么多,你不要告訴我是巧遇?!?/p>
片刻后,“你想多了,我們班下節(jié)課也在這間教室上。對了,你們老師好像在劃期末考試范圍,你不抽空聽聽?”
是嗎?那我要仔細聽聽。顧不得最后方的晏弋,我忙收起手機,一頭扎進課本里。
直到下課,同學都走光了,我依然忙活著抄筆記,劃重點,晏弋來到我身旁坐下,也沒空多搭理。他也識相地沒和我說話,十足耐心等我抄完最后一個字合上書,轉著酸疼的手腕大舒口氣,才問我道:“你是不是很希望我說周五沒空?”
我要說希望,他肯定會讓我失望。我要虛偽地說他猜錯了,他一樣會讓我失望。所以我學聰明了,什么也不說,什么也不做,靜觀其變。
“其實我周五真的沒空,你自己去吧?!?/p>
這個回答超乎我的想象,來不及竊喜,我已經(jīng)提筆寫下:“不好吧,我同學說一定要請我們兩個人。你有很重要的事嗎?”
他點點頭,面沉如水:“我要去看病。”
我欽佩晏弋,不論談什么,他最后都能給我一個顛覆性的答案。比如聊他喜歡的女生,結果他說她死了,比如現(xiàn)在,我又啞口無言了。
再追問他看什么病,似乎不禮貌也不妥當,但他的樣子確實不似有病,口氣聽上去卻像早習以為常。不是外傷,莫非是內傷?久治不愈的慢性?。糠磸桶l(fā)作的頑疾?終身依賴藥物的富貴?。?/p>
他又抽走我的筆敲我腦袋:“你瞎想什么呢?”
腦門一疼,我忙連連搖頭,要回筆斟酌再斟酌,寫了句特別客套的話:“祝你早日恢復健康?!?/p>
晏弋只笑,拿過筆在我這句話下面工整端正地寫出四個字:“與君共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