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碰見她,她一定跳過來問問題。她是從湖北考來的,個子不高,整個人跟一汪清水一樣。她說,老師呦,寫不出東西來,好沒感覺啊。
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幫她,誰都有沒感覺的時候。
又一天她問我,按老師的要求,會不會寫成流水賬啊,沒有好詞好句,不是很容易變成流水賬呦。經過她的提醒,我多次在課上提到對“流水賬”的再認識。
期末,在樓梯上她追上我。她說,老師呦,大學的考試好怪啊,為什么要拖這么久,就那幾門考試,從7號考到22號,要知道我們都是身經百戰(zhàn)的老戰(zhàn)士了,我們最會考試,狠命背啊背,一下子一兩天全考完多輕松。
我說,也許是讓知識更鞏固吧。
她說,大學就是這樣啊,真是不知道。
他們的“身經百戰(zhàn)”有意義嗎?
最后一次課,我們一起離開教室,她告訴我,這個城市超級讓人懈怠,所有的人好像都在睡午覺。我說,一個年輕人當然不會被一個城市的節(jié)奏影響,要有自己的定力。她一陣點頭,但是,看得出心里很疑惑。已經快陪我走到家了,她忽然說想復讀。我勸她慎重做決定。她沿著黃暗的路燈慢慢轉回學生宿舍區(qū)。
如果說,教師能夠解惑,可是,我能夠做的實在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