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汪大明問。

老黑讓他附耳過去：“我們親愛的省委常委、常務(wù)副省長?！?/p>

“陳偉陽陳副省長？”汪大明嚇了一跳，馬上正色警告他，“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　?/p>

老黑嘴角一撇：“誰同你開玩笑?。∥沂强茨愦竺鬟€夠哥們兒義氣，才特意來告訴你的。對顧小凱那花花公子我可是只字未提?！?/p>

“顧小凱勝負如何？”汪大明是聰明人，自然明白了老黑的意思，便把話岔開。

“他啊，最多時一夜贏了500多萬，但簽證到期的那天上午又輸了個精光。最后回來的飛機票都是我?guī)退I的?！崩虾诹晳T性地撇撇嘴角，繼續(xù)剛才的話題，“陳副省長賭錢那才叫悠閑瀟灑，出手都是幾萬十幾萬，贏了自己兜著，輸了則有旁邊的兩個老板埋單。他媽的，那一刻我才明白，像我們這種拿血汗錢去賭博的真是再傻B沒有。正像你說的，運氣這東西是靠不住的，但權(quán)力就他媽的可靠多了。我看你老兄前途大大的有，無論如何要往上爬爬才是。到時何用為區(qū)區(qū)十幾萬之輸贏而一夜失眠？”

汪大明打著哈哈，嘴里不說什么，心里卻已經(jīng)在琢磨開了?；丶視r，他破例給兒子買了一個標價180元的芭比娃娃，姚冰心疼地說：“這玩意伺候起來可費錢了！”

汪大明笑笑，沒說什么。

從北京回來一個月后，岳父的處分決定終于下來了：黨內(nèi)嚴重警告處分。接著，岳父調(diào)任省政府巡視員。一開始，全家人都歡欣鼓舞，以為很快就會有新的任命下來。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卻無半點重新任用的跡象。最后姚冰急了，讓汪大明直接去找老同學郭天葆，看是不是可以套出一點什么內(nèi)幕。

早在剛從北京回來時，姚冰就告訴汪大明，郭天葆現(xiàn)在是省委易副書記的秘書，而易副書記正好分管人事工作。于是，在姚冰的安排下，汪大明十分“湊巧”地碰上了多年不見的老同學，兩人驚喜地拍肩膀捶胸脯，一起找了個地方邊洗腳邊眉飛色舞地聊些大學時陳芝麻爛谷子的事。當晚兩人又放開肚量好好喝了幾杯，到后來連當年偷偷暗戀誰誰誰的秘密都端了出來。

郭天葆是外省人，在濱湖這地方?jīng)]有什么親戚朋友，偶然碰上老同學，心底的那份親熱自不必多說。此后他們又你來我往地交往了幾回，便熟絡(luò)得很了。巧合的是，汪大明每次去見郭天葆，姚冰都“碰巧”有家鄉(xiāng)人帶來黃蟾、白果、蜂王漿之類價值不菲的“土特產(chǎn)”，自然要樂呵呵地讓郭天葆“分一份去”。一開始，連汪大明自己都有些奇怪：自從岳父出事以來，家里已經(jīng)很久沒什么人來走動了，怎么還有時新的“土特產(chǎn)”送來呢？后來他忍不住向小燕子打聽，這才知道那些“土特產(chǎn)”都是姚冰自己到郊縣一個小鎮(zhèn)上去買的。

“那兩包‘四化紅旗田’里采的稻谷和玉米是怎么來的呢？”汪大明又問。

小燕子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什么‘四化紅旗田’的稻谷、玉米？”

“就是我第一天回來時和姚冰帶出門的那兩包啊！”汪大明提醒道。

“哦，”小燕子想了起來，“那是我從家里帶來給姚伯伯喂鴿子的，怎么了？”

汪大明趕忙支吾過去，心想姚冰可真會信口開河連老首長也敢糊弄。

給郭天葆打了幾次電話都說沒時間，省里籌備糖酒會的事讓他忙得夠戧。汪大明便罵道：“你狗日的到底是領(lǐng)導秘書啊，架子大得不行，老同學請你吃頓飯還要預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