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高舉、張慧能抱著鮮花、水果去醫(yī)院探視王建國。李海峰板著臉，愛理不理，那意思好像是他倆聯(lián)手干的。王建國還算大度。他幽默地說：“讓郵寄炸彈的人后半生在噩夢中生不如死吧，他最后只有選擇自殺才能解脫。我是大難不死，必有后福。”李海峰話中有話地說：“剛才市局刑偵隊的警察做完筆錄了，讓我們提交跟我們有仇有怨的人的名單。我相信他們會盡快破案?？纯淳烤故钦l這么狠毒，簡直快要了我們的命！”話不投機，高舉和張慧能放好果籃和鮮花，說了幾句安心養(yǎng)傷、相信警方會神速破案之類的安慰話，就借故匆匆離開了醫(yī)院，直奔趙牧之下榻的酒店而去。

（二）

趙牧之用異樣的目光盯著高舉，見面就問：“你們王總怎么樣了，還安好吧？”高舉惡狠狠地說：“活該，這個倒灶鬼?。劤欠窖裕旱姑构恚┨嚎屏恕Ｒ俏腋?，多裝些炸藥，炸死這個驢日的得了。”趙牧之爽朗地大笑起來：“看來你是不受歡迎的人。怎么樣？要是我沒猜錯的話，你是第一被懷疑對象。我嘛，可能是第二被懷疑對象?！睆埢勰苡谑菍⒗詈７宓娘L涼話學了一遍，接著說：“看這樣子可能很快就會找你們談話?！壁w牧之說：“未必。與王建國、李海峰有過節(jié)的人多了去了。警方他總得有線索。否則這話咋談？還不是盲人摸象，隔山打牛?！备吲e說：“這婆姨漢在駝城、西安惹了不少人，誰干的還真難說?！壁w牧之一看，火候已到，該切入正題了。

趙牧之突然發(fā)難：“聽說你借了1300萬給王建國、李海峰？你能告訴我你借款的理由嗎？你也太膽大妄為了！這么大一筆錢，不開董事會，這是公然犯罪?！壁w牧之的話嚇了高舉一大跳，他有點措手不及。他瞄了一眼張慧能，心想這個壞慫，他是啥時候發(fā)現(xiàn)的？也沒聽他言傳呀。高舉低著頭，就像接受末日審判的樣子。臉憋得通紅。沉寂了一會兒，他說：“趙總你先別起火，聽我解釋。借錢他倆是為了新辦3000萬噸煤的探礦權(quán)。我尋思合同也看了，才8毛一噸，很劃算，就借給他倆了?！薄俺兜∠购[！”趙牧之發(fā)怒了：“高舉呀高舉，你好好打聽一下，他倆用了一分錢辦探礦權(quán)沒有？我明確告訴你，他倆一部分用來償還個人欠賬，剩下的就是和我們打官司支付訴訟費和律師費了。你叫我怎么說你，你真是認賊作父！他們整你的事你忘了？你借錢給他倆，他倆會念你的一點好嗎？這回炸彈事件，你還不是犯罪嫌疑人首選。實話告訴你，為救你出來，我趙牧之到處求爺爺告奶奶，個人還扔進去200萬。我吭了一聲沒有？現(xiàn)在看來是打了水漂！人要憑良心，講情義。心術(shù)要正，做人要有原則，有底線。不能見錢眼開，唯利是圖。”趙牧之的話字字珠璣，鏗鏘有力，直震得高舉膽戰(zhàn)心驚。

高舉低聲下氣地說：“趙總息怒。這事兒我也盤算過——合資快兩年了，公司也沒分紅，賬上有好幾千萬，要不作為股東，你們也借一筆錢，到時從分紅中扣除?！壁w牧之沒想到高舉拋出如此的平衡之術(shù)，一時語塞。高舉的話讓他怦然心動：是啊，眼下打這一連串的官司正是需要大把花錢的時候?？蓪τ谝暶孀尤缟内w牧之而言，他哪能開得了這個口？何況打從開始合資到現(xiàn)在他擺的那個“大老板”的譜也不允許他開口借錢。更重要的是必須讓高舉明白，我趙牧之不缺錢，從不。沉默良久，趙牧之對高舉說：“我再一次提醒你，王建國、李海峰是什么人你心里應(yīng)該清楚。小心他倆讓你二進宮。第一次你待了三個月，第二次就難說——了，我的高礦長！不信你就走著瞧。”這回輪到高舉沉默無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