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向是很有肚量的人,要不然周一鳴得罪我不是一次兩次了,我要真是愛較勁的人,早跟他割袍斷義了。
比如我們高一時那場吵架吧,那么兇地吵了一架,氣頭上我也想過一輩子不再理這個可惡的家伙了。但過后不久,這家伙跟一幫男生在操場上瘋,瘋得過了頭,不慎摔折了一條腿。打上石膏在床上足足躺了一個月,都是我?guī)退a課。
誰讓我家跟他家住得近呢?就在一個家屬區(qū),他媽來求我我也不好意思不去呀!就“大人不計小人過”地去了。
周一鳴在病床上看見我來了,倒有些意外:“你還真來了!”
來都來了,姿態(tài)更要做足。我擺出一副小大人的架式,用我媽平時教導(dǎo)我的語氣對著他語重心長:“周一鳴,你要好好學(xué)習(xí)了,知道嗎?”
我如此語重心長的教導(dǎo),他卻按著肚皮笑起來。這笑可太不應(yīng)景了,我是來當(dāng)小老師的,又不是來當(dāng)相聲演員的,他笑成這樣算什么事呀!于是我更加端出一副老師的派頭來訓(xùn)斥他:“你笑什么笑?嚴肅點。”
事與愿違,他卻笑得更厲害了,幾乎不曾笑岔氣。你說說,就他這態(tài)度,能好好學(xué)習(xí)嗎?
這家伙就真不是一塊學(xué)習(xí)的材料,哪里用得著浪費時間替他補課。不過他爸他媽不這么想,總覺得男孩子只要開了竅,學(xué)習(xí)就會如坐直升機般躥上去。那會才高一,還有時間等他開竅,所以不想讓他荒廢了學(xué)業(yè)。就央求著我?guī)兔ρa課,別讓他一個月的病假把成績拉下得太多。
可是周一鳴哪有補課的心思呀!我跟他講課本他凈跟我拉七扯八地亂侃,還問我是不是在暗戀我們班班長。我就奇了怪了,這個秘密我們班上的人都不知道,他咋看出來了呢?
“因為你每次看見你們班長,就像餓了好幾天的人看見紅燒肉似的,兩眼放光。”
這什么比喻呀!形容得我恨不能一口吃了班長似的,我又不是西天路上覬覦唐僧的白骨精。當(dāng)下氣得把手里的課本朝他砸過去:“我呸!你每次看到你們班花時,才像餓了好幾天的人看見紅燒肉似的。”
后來想想,這比喻其實也挺貼切的。當(dāng)時我對我們班長,周一鳴對他們班花,可不就跟餓人見著紅燒肉似的,那叫一個想吃?。∑殖圆坏阶?,只能干咽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