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崇有些無措地站在外面,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他有些尷尬地擠出一絲笑意來,道:“小舒,昨夜忙著照顧洛洛媽媽,竟忘了你也受了傷。怎么樣?嚴不嚴重?要不要去醫(yī)院?”
小舒面具一般的臉上在這一刻微微有了裂痕。
她下意識地看了看林崇重重的黑眼圈,又看了看他手里拿著的碘酒、紗布,輕輕搖了搖頭后退了一步,想要將門關上。他卻搶先一步繞過她跨了進來,不由分說地拽過她的手。
待看到那條扭曲幽深的傷口時,林崇嚇了一跳:“割得這樣嚴重,你為什么不告訴我?若是破傷風了可怎么好?不行,我要帶你去醫(yī)院,你……”
話沒說完,他瞥見地毯上那張有些詭異的人臉,愣了愣,定睛一瞧那顏色……竟然是血!
林崇死死按著小舒的肩,抓著她受傷的手掌厲聲問道:“小舒!你這是干什么?自殘嗎?”
小舒倔強卻慌張地瞥了他一眼,想要甩開他的手,卻不料對方力氣極大。小舒撇了撇嘴,任由他抓著自己,然后不甘示弱地回瞪他,一雙黑瞳仿佛黑洞般,將他封存已久的記憶再一次吸了出來。
林崇大駭,狼狽而突兀地放開她,呼吸有些急促。
他別開眼睛不去看小舒那雙熟悉的眼眸,悶著頭有些粗魯?shù)亟o她的傷口消毒抹藥,一氣呵成。自始至終,小舒都側(cè)著臉望著他慌亂的表情不發(fā)一言。
殊不知,同樣拿著碘酒和紗布的林洛冷冷地站在虛掩的門口,看著林先生柔和的背影和小舒冷漠的側(cè)臉,心像刀砍斧削般痛不欲生。
“爸爸,你看,你的溫柔已不再是我一個人的專屬,可是那個家伙,竟不領情!好啊好啊,葉小舒,你真厲害!你不僅霸占了我的房間,還輕易地搶了我爸爸,可你居然還在裝模作樣!”
林洛嘲弄地揚了揚嘴角,然后將手里的東西朝著小舒狠狠地扔了過去。在轉(zhuǎn)身的一剎那,他看到小舒眼里一閃而過的笑意,得意、嘲弄、憐憫,甚至還有溫柔的感動,旋渦般在她美麗的眼睛里轉(zhuǎn)啊轉(zhuǎn),然后迅速歸于平靜。仿佛大海從未有過浪花,湖泊從沒起過漣漪,就連林洛自己,甚至都以為那一瞥,是他腦海中出現(xiàn)的幻覺。
林先生聽到動靜后回頭,林洛漲紅了臉站在門口,他面前的地毯上散落著紗布和藥水。滲出的液體弄臟了地毯,甚至濺到了他的褲腳。
林崇皺眉:“洛洛,你又鬧脾氣嗎?妹妹受傷了,你就一點不自責?”
“我自責?”林洛別過頭冷笑,“為什么?明明是她自己太笨了!她活該!”
“夠了!”林崇寒著臉,氣惱地指著他,“洛洛,你太讓我失望了!看來平日里就是對你過于放縱,才讓你變得如此蠻不講理、粗魯不堪!我警告你,若是你再這樣沒規(guī)矩,等新年假一過,你就給我回學校去好好待著!”
“回去就回去!”林洛賭氣似的跺跺腳,“你以為我愿意留在家里看你和媽媽吵架還有這個死乞丐裝可憐嗎?”
那之后的一整天,林洛都板著臉沒有好顏色。
不是吃飯時將碗筷摔得當當響就是喝茶吃零食故意將垃圾隨處亂丟弄臟地毯。小舒幾次默默地幫他收拾,可他卻不領情,仍舊自顧自地肆意妄為,然后斜睨著小舒有些不自然的臉色,心里冷笑:“哼,裝不下去了吧?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到何時!”
徐萍的臉色仍舊有些蒼白。
她目光躲閃地不敢去看小舒胡亂包著紗布的手,仿佛那是恐怖的東西??闪致逵行┊悩拥呐e動卻又讓她不得不將視線放在他身上,然后捎帶瞥見小舒的手,頭皮一陣發(f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