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要緊嗎？

野妓我的學(xué)歷跟這個沒關(guān)系。

男人你干嗎干這個？（又反應(yīng)過來了）這可能也不是個好問題。

野妓你干嗎干這個？?。ǚ磫枺?/p>

男人我在問你干嗎干這個。

野妓你，干嗎來這兒干這個？

男人……我寂寞。

野妓我消滅寂寞。

男人你干這樣的事，讓家里人知道了不好。

野妓……我是孤兒院長大的。（賭氣）

男人是氣話，對嗎？……你有過男朋友嗎？

野妓很多。你如果愿意也可以加入。（生氣了）這叫什么聊天。呵，這他媽的叫什么聊天，這是賭氣。

男人……請別生氣，我不大會說話……在街頭看見你的時候，我有一點點的傷感。你那種像展覽一樣的站姿，使我覺得你身后像是有很多很多的故事。我想用手在撫摸你的身體之外，也能碰到你的傷口。聽你興奮之外痛苦的呻吟……我當時就是那么想的，我想安慰你，也想讓你來安慰我。在這樣的一個夜晚，我想先說點心里話，然后得到你的撫慰。

野妓（不屑）……意淫是嗎？嗯？真高級呵，如果是，你還要加錢。這點錢不夠，意淫是要動心的，也是昂貴的，你得再多花點。

男人呵，不，不，我說的不是那種東西，不是，我不知道該怎么開頭，不說這些了，我們把話題轉(zhuǎn)一下吧，轉(zhuǎn)一下。

野妓隨便，寶貝你可以趴在我的身上，但想爬進我的腦子里不行。記住壞了的鐘，一天也有兩次是準的。我看世界，比你看得清楚一點。

男人等等！你說什么，你說什么，壞了的鐘，一天有兩次是準的？真可怕，你居然說的是真理。談點別的吧，太可怕了，你竟說出壞了的鐘有準的一刻，你確實讀過書……我三年沒有去工作了。

野妓失業(yè)了？

男人不是，我說的是三年沒正常上班了。

野妓這不重要。（抽煙）

男人我該怎么辦。

野妓享受。

男人他們在三年前告訴我得了癌。

野妓什么？！

男人三年前，他們說我得了癌。

野妓三年了，你居然還活著，那這會兒應(yīng)該慶祝一下。來吧。

男人等等，我以一個癌癥病人的名義生活了三年，吃藥，化療，接受同情和拋棄，時時地等待著去死。

野妓寶貝真可憐。

男人……他們在上個星期又告訴我，你得的不是癌……他們平靜地對我說，你得的不是癌，如果是癌你早就應(yīng)該死了。他們說真想不通，三年了你為什么沒死。

野妓應(yīng)該是個好消息慶祝一下吧！

男人等等，這對一個已經(jīng)習(xí)慣了癌癥的病人并不是個喜訊……我該怎么辦，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一個癌癥病人的生活，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怎樣再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中去。就是要回去，我該從哪兒回去。

野妓可憐，來吧，也許我剛才誤解你了，我以為你是那種在做愛時也要講道理的人呢，來吧，從這兒開始我們走回去。來，把手給我……呵……（呻吟著）

崔傻（趕上臺來）小聲，小聲點！悄摸的啊，悄摸的??！

男人……請放手，我怕……

野妓怕什么？你這不是有反應(yīng)了嗎，這兒有這么多人，不怕，來吧……

男人我對我的身體有點怕，我已經(jīng)不信任它了。

野妓來吧。

男人我還是怕。

野妓怕什么？

男人怕你有病。

野妓你才有病呢。媽的，怎么總遇見這號人……又想，又怕……全是假的，連思春都是假的。

男人我只想找個人說說話。三年了，得病的三年，我把親人朋友都看清楚了。我只是想找個陌生人說說話。

〔野妓把布扔了，從看臺上下來。

野妓我不是心理大夫，找別人去吧。

〔老遲醉態(tài)，從白架子下來。迎上妓女。

老遲對不起請等一等，請接受我的贊美，哲學(xué)家，你是個哲學(xué)家。

男人你昨天晚上在那樣的時刻還贊美了一個妓女……

老遲我是這么說的，我突然想到了可以像她一樣地生活！拋開一切，像她一樣地生活。

男人你最后殺了我！

妓女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