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江南(4)

帝皇書 作者:星零


“江南吏治腐敗,若不趁這個機會,以后治理只會更難?!表n燁淡淡道。

“垂危之地,陛下怎會答應讓您前去?”溫朔小聲埋怨,絳紅的翰林袍服著在他身上尚顯青澀稚嫩。

韓燁勾了勾嘴角,“江南富庶,沐王這些年勢力漸大,父皇怕是起了芥蒂之心,否則又怎會把方道洪從南疆召回整治河道?”

帝家威脅畢竟已成過去,此時,野心勃勃的長子更令嘉寧帝忌憚。

溫朔點頭,“也是,方道洪雖有大才,當初也曾為帝家進言。若非此次江南決堤,恐怕一世都難以起復。好在任大人會和殿下同去,聽聞她武功甚好,應可保殿下安全無憂。”

溫朔一抬眼,瞥見韓燁有些危險的目光,尷尬地笑了兩聲,飛快捂住了嘴。

第二日,圣旨頒下的時候,奉著御旨的人已經(jīng)晃蕩在馬車里出了京城。

這輛馬車是尋常馬車的三倍大小,車內(nèi)鋪著產(chǎn)自江南的淺紋厚暖的毛毯,龍涎香彌漫。

任安樂縮在被子里睡得昏天黑地,直到晌午,才模模糊糊睜開眼。她揉著亂糟糟的頭發(fā),睜著惺忪的眼睛,卷著被子仰起身,最先看到的是縮在角落里、目不斜視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苑琴和苑書,一時有些恍然。

“任大人,都說執(zhí)掌一寨、數(shù)入沙場的女將軍驍勇善戰(zhàn),莫不是名聲傳錯了?孤瞧著怕是周公也不及你能酣睡?!?/p>

馬車駛過石子路,一陣顛簸。任安樂徹底清醒過來,回轉(zhuǎn)頭,墨黑的眼珠子轉(zhuǎn)了幾轉(zhuǎn),看著車內(nèi)另一端豐神俊朗一派安然的太子爺,足足半晌,她才睜大眼,恬不知恥地來了一句,“殿下,私奔這么驚世駭俗的事,臣實在……還未準備好啊。”

馬車里足有半炷香的靜默,苑書張大嘴,看著自家裝模作樣一臉?gòu)尚叩耐练诵〗悖^一遭覺著晉南百姓對任安樂敬而遠之的態(tài)度簡直睿智無比。她家小姐似乎生來就不知道“害怕”二字怎么寫。她小心地轉(zhuǎn)頭朝太子爺看去,只瞅見一雙黑得幽深的眼,于是倏地低頭,極專注地玩起手指來——她什么都沒聽到,什么都沒看見。

苑琴雖然也是神色緊繃,但在苑書毫無出息的小動作后,倒坦然起來,只是目光也似黏在了手中擺弄的茶具上一般,橫豎就是不抬眼。

韓燁瞇著眼,手中半闔的書頁沙沙作響。從他端坐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瞧見任安樂半裹著被子,一頭黑發(fā)散開,眼底猶帶著剛睡醒的霧氣和赤裸裸的挑釁,懶散卻銳利。

他嘴角一勾,將書扔向角落,突然撐起身,在所有人回過神來之前,隔著一張木幾,挑起任安樂的長發(fā),細長的手指一縷縷拂過青絲,又落在任安樂頸間。他俯身一點點靠近,墨沉的眸子一眨不眨地凝視著她。

苑書迅速捂上眼,幾根手指頭露出的縫隙卻足夠讓她瞪得圓骨碌的眼瞧清外面的光景。苑琴屏住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喘,手一抖,倒向瓷杯里的茶便灑了幾滴出來。

一尺之距,太危險了!老頭子說過,世人狡詐,須得見人留三分,決不可輕信于人,在沙場上更不能讓人越過自己的劍鋒。

任安樂眨眨眼,心里把安樂寨祖訓倒騰了十來遍,卻硬是沒舍得掙脫韓燁那看起來孱弱無力的手腕。灼熱的呼吸撲在臉上,與她氣息糾纏的男子薄唇輕抿,眉峰如墨,上挑的鳳眼深處似乎情深如斯。

哎喲,老爹,你咽氣之前咋不說京城俏兒郎猛如虎,你閨女我實在應付不過來??!

馬車內(nèi)靜默無聲,韓燁看著紅暈一點點染上任安樂白皙的脖頸和臉頰,嘴角揚起清淺的弧度,一字一句吐出口,“任大人,孤東宮之妃弱水三千,雖不若大人豪爽不羈,卻個個溫婉似水,容顏脫俗。孤之所喜,大抵如此也。大人要入東宮之列,恐相差遠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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