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結果就是,未來是很不順利的一年。
葛萱伸手拂亂,“不準。”
葛冬洋剛擺了個全開,正為討中好彩頭而喜悅,就聽見女兒說這話,當下罵了一句,“這倒霉孩子!”
葛萱在新年伊始被賦予了這樣良好的祝愿,所以接下來的一整年,都霉運連連。
葛萱原以為這一宿會毫無睡意,掀窗簾看外面,被小棠罵了一句之后,翻兩個身就睡著了。一覺到天亮,一掛響勝一掛的鞭炮聲驚醒甜夢。
房間門被兀地拉開,葛冬洋喜氣洋洋地喊道:“起床,孩兒們!”
小棠慢吞吞滑下枕頭,縮進被窩里,只露出鼻子以上的部位。
葛萱摸摸熱乎乎的火墻,不解地看妹妹,“你冷啊?”。
命令沒得到及時回應,葛冬洋掃視一番,兩只大手在大女兒臉蛋上搓了一把,“快!起來放炮吃飯了。”
葛萱被那副粗糙的手掌磨得直哼嘰,又不敢反抗,只斜眼罵小棠:“奸貓。”
小棠鉆出來,“咱爸一到過年老興奮了。”頭頂也被拍了一下,不在乎地呵呵笑。
葛冬洋催道:“快點快點,不還要出去溜達玩兒嗎?”
要出去玩的是葛萱!小棠正想糾正父親的錯誤記憶,葛萱已經(jīng)坐起來,伸著懶腰說:“有啥好玩的,哪哪哪都不開門。”江齊楚不在,許歡也沒說找她,她都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
袁虹端著撈出來的餃子站在門口下最后通牒,“你倆趕緊的,一會兒餃子都坨了。吃完飯好去車站接江齊楚。”
葛萱拉回落在窗外的視線,江齊楚昨天來電話她沒接,這會兒聽到這消息著實意外,“他又折騰過來干嗎?年前不回來給他爸上過墳了嗎?”
袁虹狠狠瞪這二十來歲不懂人事的女兒,“那不還有他媽嗎!”
小棠也望著姐姐,細聲細氣道:“不還有你嗎?”
葛萱搓著耳朵,覺得這兩句話連在一起說咋聽咋別扭。
大年初一的早上很難打車,幸好火車站離葛家不遠,一路雪道被人車踩壓瓷實,姐妹倆溜著玩著就過去了。路上若聽到摩托車聲,葛萱一定回頭張望。
小棠也跟著瞅,然后再瞅姐姐失望的表情,兩只杏核大眼撲閃撲閃,想說什么又猶豫。
一對拉著手的走路都溜號,誰也沒看到腳下坑洼,葛萱先是滑了一腳,小棠拽不住她,雙雙跌坐在雪地里。葛萱摔習慣了,很快爬起來,拍著屁股嘲笑受累的小棠。惹得小棠坐地上直瞪她。葛萱不敢笑得太猖狂,可看穿著厚厚棉衣蠢笨如小熊的妹妹,又忍俊不禁。扭開頭不讓她看見自己表情。
十字相交的馬路上,飛快駛過一輛摩托。葛萱條件反射地瞟了一眼。
熟悉的車型顏色,熟悉的許歡,就連后座上身著皮衣的長腿美女也是熟悉無比。
與葛萱男孩式的騎坐不同,蔣璐側坐在后座上,一雙手臂圈緊了許歡的腰身,臉貼在他背上躲風。姿勢嫵媚又自然,像是早已習慣坐在這位置。圍巾層層疊疊纏繞于頸間,遮不住她好看的笑容。
車后卷起小團旋風,雪沫飛舞在陽光下晶瑩閃亮,隱有七彩炫光。
冬天總是有著比夏天更明亮的太陽。究竟是陽光太會騙人,還是人們不該一廂情愿地將陽光與溫暖畫上等號?這簡單問題困擾了葛萱許久。許久之后,她還是覺得冬天陽光下的寒冷是那么的不真實。可吹在臉上風很真實,刺辣辣的,真實的疼。
衣擺被輕輕搖動,低頭看見妹妹乞求的小臉,小棠狼狽地說:“你倒是拽我一把啊。”
葛萱機械地應一聲,伸手拉起她,忽然哈哈大笑,“你真笨得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