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你喜歡玩的地方,”太子嗔怪地瞪了言豫津一眼,“人家蘇先生情趣高雅,哪里愛去這些俗艷喧囂之地?要說金陵盛景,還是在郊外,只可惜大多圈進皇家苑林中了。先生如果有興趣,就請收著這個出入的玉牌,雖沒什么大用,但拿來開道還是方便的?!?/p>
他雖然說的謙遜,但那塊凈白脂玉加蓋璽章的令牌一亮出來,大家誰不知道它的分量?謝弼眉尖一跳,不由看了譽王一眼。
暫居下風(fēng)的譽王抿了抿嘴角,冷眼瞧著梅長蘇的反應(yīng)。只見這位江左盟宗主用指尖拈住牌穗,拿到眼前隨便瞟了瞟,唇邊閃過一縷淡淡的笑意,叫了一聲:“飛流!”
一眨眼的工夫,那俊秀陰冷的少年便出現(xiàn)在梅長蘇身邊,幾個貴公子看慣了沒什么,倒把兩個皇子嚇了一大跳。
“來,把這個拿著。以后我們飛流出去玩的時候就可以愛怎么走怎么走了,如果再有大叔把你捉下來,就拿這個牌子給人家看,記住了嗎?”
“記住了!”
“好,現(xiàn)在去玩吧?!?/p>
大家眼前一花,少年又消失了蹤影。太子愣了半天,臉色有些難看,譽王卻一副暗中笑得肚痛的表情。
這塊玉牌可是加蓋了皇帝大寶璽印的一道令符,除了太子,連王爺們也未蒙賜有,絕對是身份的象征,憑此牌,所到處可令百官俯首。結(jié)果人家如此大手筆地送出見面禮,他居然轉(zhuǎn)手就拿給自己的護衛(wèi)玩去了,簡直不知道是該說他不識寶,還是該說他太不給面子……
“其實游玩也是很費體力的,”現(xiàn)在又再次輪到譽王振作精神,“蘇先生還是該先行調(diào)養(yǎng)身子才是。剛巧本王這里得了一件可遇而不可求的千年首烏,最是滋補的。另外,在我靈山別宮里有股藥泉,常浴此泉可益氣補神,連父皇都贊不絕口,不妨請先生過去住一段時日,本王也好與先生談?wù)撘幌罗o賦文章,沾一沾這榜首公子的雅氣?!?/p>
他這個建議一出,連蕭景睿都不禁有些動容。想起這一路上梅長蘇稍加勞累便面白氣喘,晚上也時??葌€半宿,那千年首烏與靈山藥泉無疑很難讓人拒絕。
“你最近這么忙,父皇不是瞧你能干,一連交辦了好幾件差事給你嗎?”太子冷笑了一聲道,“你哪里有時間陪蘇先生去什么靈山別宮啊?!?/p>
“皇兄不必?fù)?dān)心,兵部和淇州那兩樁差使已經(jīng)辦好了,昨兒才回了父皇,正準(zhǔn)備今天回稟皇兄您呢。至于慶國公的那樁案子,派出去的欽差還沒回來呢,一時且開不了審。這幾日正好是個空閑期,怎么也得讓小弟松泛幾天不是?”譽王笑著回話,態(tài)度極為恭敬,卻讓太子恨得牙癢癢,怎么看怎么覺得這人欠揍,巴不能現(xiàn)在周圍一個人都沒有,可以上去痛痛快快地扇上兩掌。
“譽王殿下的好意在下心領(lǐng)了,”梅長蘇瞧著這表面上兄友弟恭,實際卻像對烏眼雞似的兩兄弟,慢吞吞地躬身為禮,“只是這一向服的是寒醫(yī)荀珍先生特意為我調(diào)制的丸藥,不能擅加進補,那千年首烏是何等寶物,不要白白浪費了。至于靈山別宮的藥泉,只怕我要先寫信問問荀先生,如果他說洗得,我再去叨擾殿下吧?!?/p>
太子一看梅長蘇也拒絕了譽王,心里頓時舒服了好些,忙道:“可不是,調(diào)理病體萬萬馬虎不得,怎么能看什么藥貴就往嘴里吃,看什么水好就跳進去洗呢?你府上要是沒有比寒醫(yī)荀珍更好的大夫,就不要亂給蘇先生出主意了?!?/p>
譽王心里明白,當(dāng)著太子和自己的面,梅長蘇是不可能明確表態(tài)偏向哪一邊的,所以今天不過是大家來見個面,彼此品察一下對方,真正的水磨功夫還在后頭,不能急于一時。于是立即哈哈一笑,一副大度的樣子道:“這個是本王疏忽了,可惜此處無酒,否則一定要自罰三杯才是?!?/p>
太子站起身來道:“景桓,人家蘇先生今天是來看比武的,我們就不要多加叨擾了,這就走吧?”
譽王略加思忖,想到太子所贈的玉牌雖然被轉(zhuǎn)手給了護衛(wèi),但好歹算是收了,自己豈能平白地落了下風(fēng),忙向謝弼使了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