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猩稍稍站了起來，用肩膀把父親的腰部托住，正好一張嘴對著我的屁股，又開始說了：“曉東同志，你可千萬忍住別放臭屁啊。”

我說：“就算放了也比不上你的嘴巴臭，別廢話了，快給我頂住。”

猩猩“嘿”了一聲，把父親頂?shù)蒙愿咭恍?，這下子父親正好把步槍擱在我的肩上，鎮(zhèn)定下來，對準了那一捆又粗又大的肉團。

“砰”的一聲，我只感到整個天地一片昏暗，什么光亮都沒有了。父親果然好槍法，又一槍命中了巨蛇左眼。那怪物連續(xù)受到致命傷害，此刻更是失去雙眼，激怒之下竟然用力一躥往天空彈去，直直飛到五六米高處又摔了下來，一落在地上，便弓著身體一彈一彈向著前方飛快逃去，眨眼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我當(dāng)時有個感覺，假如那巨蛇不是長成這么一副兇惡模樣，不是飛得這么低，倒真跟年畫上的龍非常相像。

但是父親非常焦急，大喊道：“那家伙要跑了，可不能功虧一簣啊。”

猩猩說：“我看現(xiàn)在要緊的還是趕快把何叔叔和王支書抬回村里。”

父親說：“就怕它沒有死又回到村子里，到時候休養(yǎng)生息之后恐怕更難對付。”

我口不擇言地說：“父親同志，您趕快教我如何三點一線，我跟上去再給那家伙補上幾槍。”

猩猩說：“曉東，你真是毛主席的好戰(zhàn)士。可是，你是不是瘋了？一個人去追那妖怪，你不要命了？”

我說：“那怪物兩只眼睛都瞎了，又看不見我們，有什么好怕的？”

父親連連點頭：“臭小子倒有你老子當(dāng)年風(fēng)采，給我豎起耳朵仔細聽好了。”

他迅速教了我步槍的瞄準和上子彈的方法，也奇怪，平時讀書我是半天看不進一個字，對于這些倒一下子就領(lǐng)悟了。我吩咐猩猩陪著父親，順便也照看昏迷之中的王支書，說著就要去追那巨蛇。

猩猩說：“從今天開始我要向你學(xué)習(xí)。”

我說：“向我學(xué)習(xí)不如跟著我走。”

猩猩一下臉歪掉了，支吾了半天才說：“我說的學(xué)習(xí)特指精神層面。”

其實猩猩并不是這么膽小，但是他天生最怕的就是蛇，就像我父親什么都不怕，卻特怕老鼠一樣。我拍了拍他肩膀說道：“好同志珍重了，等到共產(chǎn)主義實現(xiàn)的那一天，便是同志們再會之際。”

猩猩叫住了我，把身上的荷包解下來，塞到我手里，拍拍胸脯說：“這里就交給我了。”

我試著叫喚剩下的一條黃狗，那家伙開始趴在地上不肯動，后來估計面子上過不去，終于跟著我一路跑來。他娘的，這步槍掛在肩膀上感覺就是非同凡響，作為那個時代的男孩子，世界上還有什么東西能跟一桿槍比呢？當(dāng)時我的腦袋里全是人民英雄，什么黃繼光邱少云董存瑞還有狼牙山五壯士統(tǒng)統(tǒng)出來了，我甚至感到他們都在天上一個個看著我微微發(fā)笑，讓我充滿了無窮的勇氣和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