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岳雖然也惱王方興,立場倒還堅定,只繼續(xù)搖頭:“不行,爹爹說了……”
“我知道,頭兒的話我聽,我聽,我聽……”今夏打斷他,“頭兒不許我們插手這事,我沒打算插手!我就是想教訓(xùn)教訓(xùn)他,在我們面前,什么千年道行的狐貍沒見過,他算哪根蔥??!”
“……我覺得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p>
今夏細(xì)瞧楊岳神情,瞧他仍是躊躇,便佯怒道:“……算了,我自己去,不耽誤你?!闭f話間,她便自顧走了出去。
饒是知道這丫頭故意做出這般模樣,楊岳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還是追上她:“我水性可不好,你是知道的。”
“放心,不要你下水,你在船上接應(yīng)我就行?!苯裣亩谒耙o的是,別讓人發(fā)覺。”
“明明是個官家,偏偏做一副賊樣,何苦來?!睏钤乐睋u頭,拿她是一點法子也沒有。
此刻天色又稍亮了些,只是河面上寒意逼人,楊岳看看蒙著薄霧的河面,打了個寒戰(zhàn),勸今夏道:“我看還是算了吧,又不是為了查案,這么冷的水跳下去不劃算?!?/p>
“那不行,我非讓他吃這個啞巴虧不可!”
今夏揀了船側(cè)僻靜處,手腳麻利地脫了靴子,又除下外袍,只伶伶俐俐穿著小衣,還未下水便先打了個噴嚏。
“你說你這是何苦?!睏钤肋€想勸。
“噓……”
今夏朝他打了噤聲的手勢,簡單做了幾下熱身,背靠船欄一個倒仰,只聽得水花輕響,她已輕巧入水。
知道她水性好,楊岳倒不擔(dān)心,只是生怕她被王方興那船上的人發(fā)現(xiàn),不免忐忑,時時留意著那船上的動靜。
略顯渾濁的河水,加上晨光熹微,水下光線昏暗,影影綽綽,搖曳變幻。今夏在河面之下目力所及不足兩尺,只能循著記憶中王方興站船的方位游去。
站船的輪廓很快出現(xiàn)在眼前,今夏游過去,慢吞吞地繞著它轉(zhuǎn)了一圈,看不出任何異樣,遂貼近了船身,一點一點地察看,間或著浮上水面換氣。
這站船的船底共有八個水密封艙。水密封艙,顧名思義,每個艙室都是密封的,便是其中一個艙室不慎進(jìn)水,也可保證水不會淹到其他艙室,最大限度地保證了船的安全。若只有一個水密封艙進(jìn)水,對于整艘船來說,并不會有危險,只需待船??恐?,再做修整便可。
當(dāng)今夏摸到靠近第五個水密封艙的位置時,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的地方。此處船板完全沒有密封性可言,手覆上去,船體一起一伏間甚至能感覺到水在縫隙中進(jìn)進(jìn)出出。
“就是這里了!”今夏心中一動,“這些家伙,為了避人耳目,居然把生辰綱藏入水密封艙之中。”
上水面換過氣后,她復(fù)潛下來,因水底光線實在太暗,看不出開關(guān)機括在何處,只能用手在船板上摳著縫隙慢慢地一寸寸摸索。
“沒有機括?”她皺皺眉頭,雙手摳住船板底部邊緣,試著扳動,這塊船板紋絲不動,再一看,壓根就用竹釘釘死了。
“真是一幫子粗人!直接釘死,就不能弄個細(xì)巧活兒?!?/p>
今夏暗自咒罵著,后悔沒帶把匕首下來,上腳用力踹了好幾下,仍舊毫無作用。別無他法,她想著只得回去讓楊岳扔把匕首下來撬,剛在水中旋身,便看見近處竟有個黑影,也不知什么時候存在的,一時間模模糊糊也看不清究竟是何物。
她背貼住船體,緊盯住那黑影,心下不免緊張思量:若來者是王方興手下的人,自己是該開溜還是開打?
還未等她想出應(yīng)對之策,那黑影似已知她察覺,河水波動,靠近前來,面目漸漸清晰,并非王方興手下,卻是更加難以對付的人——陸繹!
一身石青水靠,越發(fā)顯得他面如寒玉,發(fā)如烏墨。
他怎么會到水下來?!
難道他也猜出那生辰綱就藏在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