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舒湘收起笑容，溫和地望著他，“為什么不肯聯(lián)系我？”

“那讓我感覺糟糕。”他輕輕咧了一下嘴角，“讓我覺得自己……嗯，覺得自己又不行了，又需要依靠他人了，又成為了某種……某種人質(zhì)。”

“也就是說，并不是事情本身出現(xiàn)問題，而是這種恐慌，讓你不適？”

方無應仰著臉，看著天花板，他想了想，點點頭，“很可能是這樣。但是當你約定了時間，我還是覺得如釋重負……好吧，我承認我又為這種如釋重負責怪過自己。”

“我在被繞暈的邊緣呢，Paul。”舒湘又笑了，“你數(shù)一數(shù)，里面有多少重對你自己的否定？”

“你不可能繞暈。”方無應聳聳肩，“我所認識的人里面，最不可能被繞暈，遇事最不可能驚惶的就是你了。”

“你把我說成了神仙。”舒湘安詳?shù)卣f，“我也是個普通的人，連兒子發(fā)燒我都會害怕。”

方無應笑了笑，“哦，那的確是我的幻覺了，也許你提供給我的各方面信息，就是那樣子的。”

“真的沒有我軟弱的印象么？”

“……似乎只有我自殺那次，你的反應不夠平靜。”方無應笑笑，“最近我常常想，是不是你也有救不了我的時候。”

舒湘一愣，“哦，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梁所長剛開始讓我負責你，那段時間我壓力的確很大。”

“看來你對此事印象并不深刻，可當時你的情緒波動很大——比我的情緒波動還大。”

舒湘微微一笑，她擺了個很舒適的坐姿，“我到現(xiàn)在也不能保證，情緒不隨著咨詢對象狀況的改變而改變，但是比十幾年前的確好多了。”

“就是說，如果我再自殺，你照樣會睡得很好？”

“不，我會理智地排列出各種應對之策，而不是一味地自責驚惶，把時間和精力完全消耗掉，那樣反而無助于解決問題。”

方無應默默點了點頭。

“近來你想過自殺？”舒湘問，“不，我不是說具體實施方案，而是指你是否經(jīng)常想到過這個抽象的話題？”

方無應搖搖頭，“是因為此事只和你有關——我最近想要聯(lián)系你，所以那個過往才又浮上心頭。”

舒湘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