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在詞語和神話中醒來 3

迎向詩意的逆光 作者:趙月斌


詩如錦帛,徐徐鋪展,太陽如慈悲之手,撫去大地的創(chuàng)傷,為人類播下信仰和希望,這分明是太陽的創(chuàng)世紀,這由上帝造出的“大光”,似乎越位履行了上帝的職責,它時刻護佑著我們,給我們福祉,讓我們安居。此外,曹有云還寫有《春天的100行詩》、《陽光落下》、《光芒》、《太陽落山》等一系列以太陽為主要意象的詩,他不再把太陽單純視為一顆熊熊燃燒自然發(fā)光發(fā)熱的普通恒星,而是把“太陽”熔煉成了他的詩歌語言中最具神性的一枚詞?;蛟S就是這樣,詩人借助太陽的光芒,在上帝(神)缺席的情況下,依然“把天空當作天空接受下來”,一任日月穿棱,苦難輪回,所謂“天何言哉”,不正是一種自然之道?

在茫茫黑夜里,詩人是唯一站在大地上迎候太陽誕生的人,當世界重現(xiàn)光華時,詩人是唯一站在天空下守護大地的人。就這一點來說,曹有云堪稱大地詩人——他以大地之子的火熱情懷,寫下了氣韻生動的大地之詩。你會看到,在他的詩歌大地上,生長著帶有夢幻色彩的萬千生靈,它們盤活了行將沒落的大地,并且照亮了詩人的眼睛,讓我們重新發(fā)現(xiàn)了一個被時間和記憶埋沒的美麗世界——它既可從整體上看成一個內(nèi)涵豐富的大地意象,又可分別看作各有所長的具體意象。

首先,有以“春天”為代表的“自然而不刻意”《人,詩意地安居》,第102頁。的原生意象?!洞禾斓?00行詩》、《三月,春天》、《春天》、《夢中的劫難》、《春》(先后三首)、《春天之花》、《春天的行動》、《春天之花》、《被縛的春天》、《千年之春》、《春天,在昌平的懷念》——僅看題目,就足知詩人對“春天”多么情有獨鐘。海子的春天。荷馬的春天。古希臘的春天。中國的春天。勇猛的春天。熱烈的春天。光明的春天。騷亂的春天。新的春天。不可知的春天……各式各樣的春天不一而足,雖有時郁郁,有時劫難,大體則是自然、平衡、和諧、希望的昵稱,這林林總總的春天成了詩人用之不竭的歌頌資源??傊乱蚝W拥乃蓝峭瑢こ?,春天因海子死而絕處逢生:“春天涌動/散發(fā)出生殖狂濃烈的腥香”。當然還有荒原、草原、高原、大山、河流、大雪之類,它們共同構成了曹有云的大地之基,使他的大地“發(fā)生青草和結種子的菜蔬……滋生有生命的物……生出活物來……生養(yǎng)眾多”(《舊約·創(chuàng)世紀》)。

故而,一些“獨立而不待”《人,詩意地安居》,第102頁。的野生意象現(xiàn)身了——

比如老虎:

一只真正的老虎

遠比神話和廢墟更加久遠,更加真實的

活的老虎

雄壯野蠻的老虎

單純可愛的老虎

獨自躍過人類萬年輝煌

萬年荒涼的墳墓

躍過時間黑暗空洞的柵欄

踏上石頭的王座

仰天長嘯……

——《我的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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