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zhuǎn)過身,熟悉的面龐映入她的眼,褪去少年的青澀,增添的是令女人為之心動的成熟與穩(wěn)重。少了眼鏡遮擋,那雙眸是意想不到的黢黑明亮,目光堅定,而唇……還是如同那年一般,是清雅的淺粉色。
厲子茜瞪圓眼睛,張大嘴巴,指著他:“你你你你……”
顧、顧輕舟?!
厲子茜真的被顧輕舟的突然出現(xiàn)shock(震驚)到了,指著他的手抖得跟篩糠似的,一時半會兒多一個字都擠不出來,就會說一個“你”。
“你什么啊你,不是說是腸胃炎,難道醫(yī)生診斷錯了,其實是帕金森?”張老頭調(diào)侃的聲音在一旁不甘寂寞地響起。
她的導(dǎo)師還有一個毛病,就是喜歡開不合時宜的玩笑。
厲子茜懶得理會,她的目光牢牢地定在顧輕舟的臉上。三年而已,這個人的變化太大了。不只是外貌上,還有從內(nèi)心散發(fā)出來的氣場,都帶著點……不近人情的冷漠。
他回望,沉默,薄唇挑出一個似有似無的弧度,狹長的眸不摻雜任何情緒。
厲子茜幾乎能從那雙沉靜的眼眸里,看到此時形象全無的自己。
頓時,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雖然和這個人的交集僅限于三年前那一次不清不楚的晚餐約會,但兩人終究也算是認(rèn)識了吧,他至于表現(xiàn)得像現(xiàn)在這樣,如同陌生人一樣疏離、高高在上嗎?
敵不動,我不動。厲子茜索性也賭氣裝作不認(rèn)識,扯出假笑:“以后就請顧同學(xué)多多關(guān)照了?!?/p>
她沒察覺自己對他的稱呼仍停留在三年前,而顧輕舟看她的眼神似乎在這一刻產(chǎn)生了細(xì)微的變化,但這變化也很快湮沒于深邃的瞳孔中。
他輕抿嘴唇,沒有出聲。
“好了好了,我和小顧還有事情要說,你該干什么干什么去。還有,別忘記盡快交實驗報告上來,你可落下好多?!?/p>
“知道了?!甭牭健皥蟾妗眱蓚€字,厲子茜答得分外哀怨。
等她離開,顧輕舟仍站在原地。
張老頭嘆氣:“這孩子成天插科打諢,專業(yè)技能亂七八糟。其實她是個挺聰明的小姑娘,就是不肯踏實地學(xué),我不知操了多少心。啊,快坐快坐,對著大門口發(fā)什么呆呢?”
顧輕舟不動聲色地斂眸,坐回原來的位置,繼續(xù)聽張老頭說:“把她交給你,我是放心又不放心。論院里學(xué)術(shù)技能,你是頂尖的,帶十個她都手到擒來。可那孩子太古靈精怪,處的時間長了,我真怕你被她帶壞了?!?/p>
接著,是長時間的安靜,張老頭早已習(xí)慣他的沉默寡言,也鮮少見顧輕舟的情緒被何事牽動過。
良久,顧輕舟才低低地應(yīng)聲道:“我有分寸。”
讀研究生后,厲子茜和譚芊芊一直共處一個宿舍。前段時間宿舍資源緊張,他們這一批研究生被安排在教職工的宿舍樓。和老師們做鄰居自然別扭,但也有好處,這里的宿管阿姨除了負(fù)責(zé)換燈泡之類的瑣事,其余的一概不管,沒有查宿,更沒有宵禁。
也因此,譚芊芊經(jīng)常和男友外宿。得知厲子茜今天回來,譚芊芊難得沒有外出,還從超市買了好多蔬菜回來。
厲子茜一進(jìn)門,便得到譚芊芊熱情的熊抱:“乖乖,我好想你!”
厲子茜好不容易從譚芊芊“波濤洶涌”的胸口掙脫出來,險些被悶死。見她臉色沒有往常紅潤,譚芊芊緊張兮兮地問:“我說乖乖,你這一病掉了多少斤啊?虛弱得可以啊?!?/p>
厲子茜還沒回答,譚芊芊又湊過來:“快跟我說說,是哪家海鮮減肥效果這么顯著?”
“你要干嗎?”
“減肥啊,來學(xué)校這一個月我被摧殘得又長了三斤肉。”譚芊芊捏捏小肚子,沮喪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