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李無言本不必這么自責(zé)的,但他就是這樣的人,敢于擔(dān)當(dāng)重任,也敢于承擔(dān)責(zé)任??墒?,當(dāng)他給書記歐陽山和市委常委會匯報的時候,卻被潑了一瓢冷水,遭到一片噓聲。那天,也怪李無言去得不是時候,他因為心急,事先沒有給歐陽山打電話就徑直去了他的辦公室,沒想到歐陽山正在和蔣萬華說組織上對蔣萬華的處理決定以及今后的任命。蔣萬華正粗著脖子跟歐陽山放肆地爭吵,他便聽到了幾句。蔣萬華氣憤地說:“你這是在打擊報復(fù),讓我去做一個光桿司令,還不如放我去人大、政協(xié)。”歐陽山嚴(yán)厲地說:“這是請示了市委的,你不要帶有任何情緒,為你我們擦了一屁股的屎,能有今天這個結(jié)果就算不錯了,所以你不要以怨報德,應(yīng)該知足才是。”蔣萬華鼻子一哼,卻道:“虧你說得出口。我不升也就算了,為何讓麻部長來分管我的工作?他跟我的性質(zhì)是一樣的,五十步笑百步。”歐陽山卻揶揄了一聲:“一樣?你們一樣嗎?哼,即便你們一樣,你也是主犯,他只是從犯。幸好你們把錢都交出來了,組織上為了挽救同志,才來個寬大處理,沒再追究你們的責(zé)任。你可倒好,不好好自我反省,還在這里發(fā)牢騷。再說你能跟人家麻部長比嗎?人家省里有人說話,有人擔(dān)硬肩,你呢?你有那個人脈關(guān)系嗎?還有在干部隊伍年輕化的今天,你都奔六的人了,還想跟人家三四十歲的人比呀?作為老共產(chǎn)黨員,要服從組織安排,服從組織決定,這事就到此為止,希望會上你不要再帶任何情緒,不要再亂放炮。告訴你,在這里你說什么都可以,罵幾句也無妨,但在大會上你得保持冷靜,這對你自己有好處,不然誰也保不了你。”蔣萬華只好青著臉,夾著尾巴出來了??伤麤]想到,門外居然站著李無言,就瞥了他一眼,也不打招呼,就徑直去了。李無言笑笑,覺得自己來得真不是時候。
這時歐陽山望見了他,問:“李主任有什么事嗎?”
李無言無奈地說:“出……出大事了。”
歐陽山眉毛一皺:“出什么大事了?”
李無言說:“‘安張巫’進入了‘部省協(xié)議’,‘巴儺巫’沒有進入。”
歐陽山也一愣:“真有這事?消息準(zhǔn)確嗎?”
李無言點頭:“絕對準(zhǔn)確。”
歐陽山忽然冷笑一聲:“你們是怎么辦事的,出了這么大的婁子,事先你們難道就一點兒也不知道?”
李無言沒有做聲,他知道歐陽山正在氣頭上,說什么也是白搭。歐陽山似乎也覺察到了什么,揮了揮手,又說:“我知道了。”
那天下午,李無言列席參加了市委常委會議,是地委秘書長易澄清前來宣布對蔣萬華、麻部長、穆芷蘭等人的處理決定的。易澄清首先強調(diào)了東方紅集團事件是極個別極少數(shù)人的腐敗現(xiàn)象,不像外面和網(wǎng)上傳言的那樣,是儺城整個班子的集體腐敗。他語重心長地說:
“這個問題首先要搞清楚。這個問題不搞清楚,就無法澄清是非。是的,我也聽人說了,說這事是上屆市委書記手上出的事,與這屆領(lǐng)導(dǎo)班子無關(guān)。這個觀點是要不得的,說白了就是指這事出在我當(dāng)儺城市市委書記的時候,說是我沒有當(dāng)好這個老班長。這里我需要強調(diào)一點,就是自己屁股上的屎得自己舔,不要總是去怪罪別人。難道是我叫你去搞腐敗、去搞豆腐渣工程的嗎?不是。古話說得好,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所以說,眼紅莫伸手,伸手必被捉。做了缺德事,是要遭報應(yīng)的。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所以今天,我在這里還要強調(diào)一點,就是整個班子要統(tǒng)一口徑,不要到處傳謠。我就知道某些人最愛撥弄是非,說那些不中聽的話。這是為官之大忌??!同志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