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這樣在清淡、孤獨中度過。單調(diào)乏味成了我生活的主題。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按理我不該這么沉默下去，我不能這樣等待而什么都不做。實際上我在任憑自己陷入一種令人厭惡的失落之中。盡管我不斷地調(diào)動智慧，重建我做事的行為原則，使自己恢復(fù)常態(tài)，但我依然不能振作起來去面對未來。

我那次捉弄了陳芳后就不知道下面該怎樣進行了。我很想再去圖書館見她，像過去一樣調(diào)侃，表達我對她的愛慕之情，但我卻已經(jīng)開始厭煩這種毫無作用的虛假表白了。有時我想，她捉弄我總比現(xiàn)在要強，盡管捉弄是對我尊嚴的打擊，但至少能證明她存在于我的生活之中，我可以你來我往地這樣爭斗下去。也許我該反思一下自己追求女孩的方式。我不該這樣繃著自己，總放不下架子，我應(yīng)該低聲下氣去乞求她，博得她對我的同情?？涩F(xiàn)實是我根本就不是那種靠膝蓋而不是靠屁股贏得女人心的男人。也許有人說跪著比坐著更能讓女人放下戒心，更能讓她們認為你是一個好男人。滾他媽的蛋的說法，連尊嚴都可以放棄的男人，大難臨頭也絕對是第一個逃跑的人。

我不知道嚴肅與浪漫兩者之中后者是否更具有其合理的價值，是否更符合人性，更具有活力和吸引力。浪漫時常在愛情的追逐中被人用來放縱情感、歡喜和瘋狂，把相思維系在愛人身上，讓愛人時刻感受到自我的存在。

但無論怎樣，我都不該停滯不前。記得一位哲人說：“記住你自己的權(quán)利和使命，在享受充分尊嚴和權(quán)利的時候，不要把時間浪費在徘徊和猶豫之中，畏懼和自卑是追求愛情的一劑毒藥?！?/p>

在我決定重新開始行動的時候，元旦來臨了。

按照慣例研究生元旦都要到導(dǎo)師家里過新年，我最開始并不知道這個規(guī)矩，直到元旦前一天很久沒有和我說話的鐘慧突然在課間把我叫住。

“關(guān)海濤，明天就是元旦，你下午在宿舍等我，我們一起去導(dǎo)師家過節(jié)?！?/p>

“哦——過節(jié)？去陳老先生家，我非去不可嗎？”

“當(dāng)然，這是慣例，你不能不去?！?/p>

“就只有我們兩個嗎？”

“我們年級就我們兩個，韓樹、黃曄和衛(wèi)青萍去他們自己的導(dǎo)師家里。”

“是這樣，那好吧！我等你吧?！?/p>

“我還有事情要告訴你，去導(dǎo)師家是要送禮物的，你想想該送什么給導(dǎo)師，下課了告訴我?！?/p>

“禮物？還要送禮物？”

“嗯——當(dāng)然！”

“那好吧！我想想告訴你吧！”我看鐘慧拐彎抹角說話的樣子，立刻明白了鐘慧的用意，顯然她是想讓我掏錢呢。

鐘慧離開后我沒再把這事當(dāng)回事，在我看來，去的時候在街邊地攤上買筐水果之類的就行了。下課后，當(dāng)鐘慧問我的想法后我就把這主意說了，鐘慧聽后大叫了起來：“關(guān)海濤，你這人真是沒水準(zhǔn)。你怎么能想到送水果呢？禮物應(yīng)該是可以長期放在家里，讓人能經(jīng)常看到的東西呀！”

“哦——女人的思維的確和男人不一樣！”我說，“按我的理解，只要是有用的東西都可以當(dāng)禮物送。既然你說不行，那你決定好了?！?/p>

“其實我都想好了，可就是錢不夠。”

我笑了，心里想，既然早有想法為何還裝模作樣讓我來想，這小女孩真有意思。

“鐘慧，你既然是想讓我湊份子，為什么不明說？”

“本來我是想一個人買了，算是我們兩個人的禮物，但那東西確實太貴，我一個人買不起。想到你是大款，所以只好請你幫助了?！辩娀坂洁熘f。

“哦——”我挑挑眉頭笑著說，“我是哪門子大款！頂多是個億萬富翁。最多也就是能買架波音747玩玩，航天飛機還夠不上資格。你想買什么東西？需要全球采購嗎？”

“你又貧嘴了，真是！總不給我好好說話。我給導(dǎo)師和師母各準(zhǔn)備了一份禮物，給導(dǎo)師的是一個數(shù)字血壓計，因為陳老先生有高血壓；給師母買個老年人用的電子健身牙刷。”

“哦——就這么個東西，那我通知紐約總部，看要不要派兩架F16押送。”

“能押送也行！紐約呢就算了。倫敦、巴黎是要去的。最好通知聯(lián)合國看能不能出個決議，我想兩三億美金款子分攤到各個成員國也就沒多少了?！?/p>

“嘿！你這小丫頭，也學(xué)會我這套了。很快??！”

“那是，看和誰在一起了。老大，我沒時間和你啰嗦，你倒是拿不拿？”

“拿！說吧，到底多少錢？”

“很貴的，兩樣加起來要三、四百塊呢！”

“三、四百塊！你誠心讓我破產(chǎn)？”

“你不是連波音747都買嗎？這點算什么？毛毛雨啦！”

“那我還是傷心！”我掏出錢包，看看里面的一疊鈔票，從中抽出四張，哭喪著臉說，“能不能讓我和它們舉行個告別儀式？”

“好啦，別難過了！看你那么舍不得，你給我兩百得了，我們各出一半。”

“那我最好只出一百，要么五十，二十五最好！”

“嘿——本來我是想我們各出一半，現(xiàn)在我不出了，四百我全要！”說著鐘慧從我手里搶過鈔票跑了。一邊跑還一邊喊：“我明天下午來找你，你等我?。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