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財臉上掛不住了,自然也不能讓這個勁,要不以后咋在新兵面前混呢。他一下子從鋪上跳了起來,朝吳浩邊走邊解皮帶邊說:“新兵蛋子,不教訓(xùn)教訓(xùn)你,你他媽的不知道馬王爺三只眼。還反了你個新兵蛋子?!?/p>
吳浩坐到鋪上看著錢財過來,沒動。幾個老兵都以為他不敢動,鄭福怕吳浩吃虧,就上來拉錢財,讓錢財一下子給推到邊上去了,說:“滾邊上去!褲腰帶沒系住,咋跑出個你來了,敢擋老子的橫?!?/p>
趙大柱沒動,鄭連和大牛、猴子也都沒動,都想看看事態(tài)能發(fā)展到什么程度。
吳浩盯著走近了的錢財,還是坐在鋪上沒動,就在錢財舉起皮帶的工夫,吳浩一個魚躍,從鋪上彈了起來,伸手抓住錢財褲襠里那兩樣?xùn)|西。一較勁,錢財一下子腰就彎了,站也不是,跪也不是,疼得一聲大叫,臉像蒙了紙似的,白了。舉起的皮帶也停在了空中,像是讓人點了穴道一樣,動不了了。
大家不能不管了,都從鋪上站了起來??墒钦埽l也不知道。是勸?是幫?誰都沒想過的事兒就發(fā)生了,都站在那看著班長。
吳浩看都沒看大家,低著頭,狠狠地說:“干啥!誰動一下,我就廢了他!讓他回北平當(dāng)太監(jiān)。小雞巴崽子,跟老子來這一套。小樣啊?!?/p>
鄭福忙跑過來,拉住吳浩說:“大哥,都是一個班的兄弟,可別。大家都坐下,沒事兒。大哥,松開吧,都是一塊的兄弟。玩笑開大了,玩笑開大了。大哥,大哥?!闭f著他上去扳吳浩的手,可扳了幾下,沒扳動?;剡^頭看大家都還站在那,又回頭去勸吳浩,他怕大家一塊幫錢財。
趙大柱早就聽說東北人的脾氣暴,從吳浩的動作和眼神上,看出這不是一好惹的主。不是行伍出身,也是個練家子。雖然剛才他們倆話不投機,可是這會兒,再不能往前趕了,他說話的口氣自然也軟了一些:“都是兄弟,別這樣。老吳,看樣子你比我大,我叫你一聲吳老哥。弟兄小,不懂事兒,開個玩笑,開個玩笑。”
吳浩動了一下,想說什么,被鄭福拉了一下,沒有說。
“是,是開玩笑。大哥,開玩笑?!卞X財邊點頭邊說,皮帶早扔到邊上去了,兩手把著吳浩的手。
“是開玩笑?”吳浩看看趙大柱。
“是開玩笑,開玩笑?!壁w大柱忙說。
“今后少他媽了巴子跟老子開玩笑。跟老子來這一套,別說老子廢了他?!眳呛普f完,松開了錢財,拍拍手,回到了鋪位上,拿起水壺,喝了一口。一股子酒味飄了出來。
鄭連想班長他們也能聞到酒味,可是誰也沒說,因為吳浩的臉還是陰著的,眉頭上的疙瘩還沒開呢。這個時候,誰去找那個不自在?
錢財感受到了吳浩的力量,抓他的那只手,就像鐵鉗子,剎到了骨頭里,只要再一用力,他那傳宗接代的家伙事就給報廢了。只這一下子,就服了,這真是個惹不起的主。他捂著褲襠,把棉衣?lián)炝似饋?,拎到他的鋪位上,慢慢地坐下了,擦了頭上的汗。
錢財丟了面子,班長不能再丟面子了,見老吳松了手,沒啥事了,他說:“吳老哥,看你這架勢,也算有點功夫,你比弟兄們大幾歲,有個大哥的樣,別和弟兄們一般見識。我看還是把功夫用到把東北奪回來,把小日本趕回老家去。要說打日本,咱們一班,沒一個熊貨,個個都是好樣的?!?/p>
“班長說得對。我跟吳大哥一定跟班長學(xué)?!编嵏Uf。
趙大柱看看鄭福說:“你小子挺會拍馬屁呀。不過溜須總比罵人強,老子愛聽。我告訴你,這大山不是堆的,火車不是推的,打敗小日本,不是用嘴吹的,得拿出點真本事來讓老子瞧瞧。知道咱為啥是一班嗎?那就是一個頂一個。吳老哥,說說,會啥?”
吳浩一邊收拾鋪位,一邊說:“除了當(dāng)兵,不會啥?!闭f著把谷草捆成枕頭,塞在褥子下面,沒理會趙大柱。
“不會啥!不可能。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都是一個班的兄弟,有啥絕招,別藏著不露?!闭f著問鄭福,“你小子會啥?”
“報告班長,啥也不會?!编嵏W谀蔷炊Y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