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說：“猴子，讓你拿你就拿，真打上了，沒了子彈就是沒命了。”

猴子說：“看你只知道長個，咋就不長長膽呢？咱中央軍啥時候缺過彈藥？”

大牛膽不大，可他最不愛聽別人說他膽小。說：“小心沒大錯，我娘說的。你膽大，刀槍不入啊？”

錢財一句話也沒說，他使勁往身上裝子彈、手雷。看那樣子，像是發(fā)了大財似的，顧不上說啥了。

趙大柱一邊往身上裝子彈，一邊罵道：“咬，你們就咬吧。我先說下了，誰沒子彈誰先上去拼刺刀。到時候可別怪我沒先跟你們說，咱們先小人后君子，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事兒，這是戰(zhàn)場命令。我讓你們瞎咬。”

吳浩沒有拿步槍，而是翻動著往下找，終于，他翻出了一挺歪把子機(jī)槍。拉動了一下槍栓，是挺新機(jī)槍。

鄭?？吹叵逻€有幾箱子彈藥，他舍不得，可又拿不動。就對趙大柱說：“班長，做個爬犁吧，把這些彈藥全拉上。要不這三八式的子彈沒有補(bǔ)充啊。咱們用的都是七點六二的子彈，這三八大蓋用的是六點五的，口徑不一樣。沒了子彈，啥槍都和燒火棍一樣。還有這些手榴彈，丟了太可惜了?！?/p>

趙大柱聽了鄭福的話，點點頭。鄭福說得在理。因為這三八大蓋的子彈拿在手里就與中正式的不一樣，細(xì)。他認(rèn)真地看看鄭福，想的是這個新兵蛋子咋知道的這么多，這么在行呢？可他還不到二十歲，上哪學(xué)的這么多的東西呢？看來這小子有點來頭。他這么想著，嘴上喊道：“照鄭福說的，做爬犁。把這些彈藥全拉上，一點不留?！?/p>

一班幾個人還沒追上連隊，一排長就過來了，看七個人全在，還拉了一爬犁彈藥，說：“我他媽的還以為你們都當(dāng)了逃兵了呢，嚇我一跳。咋不報告一聲？”

趙大柱說：“排長，時間緊，沒來得及。別的不敢說，咱一班要是有一個逃兵，你就先槍斃我?！?/p>

“槍斃你，我是怕你帶頭當(dāng)了逃兵，那槍斃的就是我了。別說了，跟上。到地方獎你們幾盒罐頭?！?/p>

“謝了排長?！?/p>

說話時，天已大亮了，路上、山上都是白白的冰雪，看不出哪是莊稼地，哪是荒地。只有路邊和山野間的樹，在冰雪里搖晃著。一群黑老鴰，在空中叫著，飛來飛去，尋著食物。迎面的北風(fēng)像刀子一樣刮臉，大家都歪戴著帽子，歪著脖子躲著北風(fēng)走。路上的雪踩實了，跟冰一樣滑，不時有人滑倒。特別是這些南方兵，看見過雪，沒經(jīng)過這么冷的天，手和臉都凍腫了。

部隊一點要停下來的意思也沒有，一直往北走。

部隊出發(fā)后，戴安瀾就在后面收容部隊。因為前面有旅長帶領(lǐng)著，他大可放心。

3月7日，二十五師正在行軍路上，師長關(guān)麟征收到張學(xué)良電報：“敵已侵入平泉、承德，先頭已達(dá)灤平；我一〇七師在青石梁、曹路口、巴什克營等地構(gòu)筑工事；我一一二師在古北口加緊構(gòu)筑堅固陣地，阻擊敵人?！?/p>

關(guān)麟征看了電報，這只是一個情況通報，沒有對第二十五師提出什么要求。可是他明白，如果前面的兩個東北軍師能擋住日軍，張學(xué)良就不想讓中央軍上。那樣，他在全國人民面前也好挽回一點面子。但是張學(xué)良更清楚，兩個師不可能擋住日軍的進(jìn)攻。更何況兵敗如山倒，軍無斗志。他怕的就是前面的兩個東北軍師撤下來，那他就是孤軍作戰(zhàn)了。只有他及時趕到古北口，擋住這兩個師不下來，他就有信心守住古北口長城一線陣地。想到這，他對作戰(zhàn)參謀命令道：“將電報轉(zhuǎn)發(fā)杜旅長，命令部隊加速前進(jìn)，八日晨全部到達(dá)密云集結(ji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