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寒沒有回答我,冷冷地看了一眼那個(gè)人,那人立即喊道:“好吧,好吧,俺是在偷看你們,俺是偷看啦!咋啦?”
朱顏在一旁說話了:“你偷看什么?老村長呢?”
那人歪著頭,仔細(xì)看了看我們幾個(gè)說:“俺以為你們是原來那伙人,想看看你們咋又回來了。”
他話音一落,朱顏臉色一變,幾個(gè)人互相對看了一眼,迅速交換著眼色。
“原來那伙人是誰?”朱顏冷靜地問他。
“是,是……和你們穿得一樣的人……”那人在地上挪動了幾下,試圖離金子寒遠(yuǎn)一點(diǎn)兒。
栗玉問:“那伙人是什么時(shí)候來的?一共有幾個(gè)人?”
宋圓圓問:“你怎么知道和我們一樣?”
那人說話顛三倒四,翻著白眼思考著:“俺不知道有多少,反正有男有女,跟你們一樣,都扎著小辮子,穿著藍(lán)大褂,俺們這里不興穿這樣的褂子!”
“那些人呢?”朱顏急忙問。
那人搖搖頭,一看金子寒冷冷盯著自己,立即說:“俺不知道啊,俺真不知道?。 ?/p>
朱顏還要再問,金子寒用手勢打斷他,說:“帶我們?nèi)ヒ娨娔銈兇逯!?/p>
那人一聽,連忙說:“啊,俺可不敢呀,你們要去自己去呀,俺可不敢去呀。”
金子寒把那人一把拽到前面,厲聲說:“帶路!”
那人被金子寒的氣勢懾住了,哆嗦著朝前面走,我們小心跟在后面,朝村里走去。
我們在河灘上見到了老支書。
河灘上的霧氣更重,還伴著一股濃重的腥臭味,熏得我?guī)缀跻谧”亲?。遠(yuǎn)遠(yuǎn)望去,寬闊的河面上,浮動著一層厚厚的霧氣,像一朵巨大的云彩,將半段黃河全部籠罩住,河水咕嘟咕嘟冒著泡,水面像沸騰了一般。
我看這白霧有些古怪,霧氣中影影綽綽像是隱藏了一個(gè)巨大的黑影。那個(gè)黑影非常大,它橫在黃河中,看起來就像是濃霧里藏了輛火車!
我嚇了一跳,使勁揉了揉眼再看,黃河水又恢復(fù)了平靜,什么都看不見了。
老支書披著一件軍大衣,正蹲在河灘處,一面喃喃自語,一面往河水中撒著什么東西。
我們在河灘處站住了。
金子寒把那人往前一推,那人怯怯地叫了聲:“老支書!”
老支書沒回頭,慢騰騰說道:“孫傻子,你莫折騰了,這些都是咱們村的命,你就認(rèn)命吧!”
原來這個(gè)人叫孫傻子,難怪說話顛三倒四,含糊不清。
孫傻子回頭看我們一眼,支支吾吾地說:“老支書,又有知青來咱村啦。”
老支書猛然回過頭,看見我們,一下愣住了。
孫傻子小聲說:“他們不走,非要找你!”
老支書對著黃河嘆息著:“那么多年了,你們還是來了……”
朱顏上前一步,說:“患農(nóng)事,我們來了?!?/p>
老支書轉(zhuǎn)過身,挨個(gè)看了看我們,說:“又少了一個(gè)……”
朱顏笑笑:“有金家的人在,足夠了?!?/p>
老支書感慨著:“我早說過,會越來越少的……”
朱顏堅(jiān)定地說:“過一天,是一天吧?!?/p>
老支書頹然說道:“我們現(xiàn)在也是熬過一天算一天了……唉!”
他們話中有話,我也聽不懂什么意思,只覺得老支書的名字很可笑,叫什么“患農(nóng)事”,一看就是為了表示對農(nóng)業(yè)的憂慮才改的,我就對他先有了幾分鄙視,轉(zhuǎn)過頭去,就看見金子寒直勾勾盯著霧氣籠罩的黃河,一動也不動。
他在看什么?難不成他也看到霧氣里隱藏了什么東西?
我剛想悄悄問他,老支書看了我們一眼,將臉盆里的東西全部倒進(jìn)水里,伸著脖子銳聲喊道:“二狗子,二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