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眉?死丫頭去貴西還沒回來。
同事?暴汗……今天師姐打電話過來約時間,“相親”兩個字被全組人聽見,都等著結(jié)果呢,她不能傻到把自己往槍眼上送。
關(guān)鍵時候找不到人安慰,淚奔……
宋書愚?老宋!
何心眉手指敲敲桌面,衡量許久,一個電話打了過去。
“宋老師——”
“咦?有事?”
據(jù)說笑容能通過電波傳遞給對方,要笑,要笑成一朵花。
“沒事,我只是突然想起來,去年廣告指標完成了全靠您幫忙。還有,畢業(yè)時的論文也是托您潤色。我都忙糊涂了,一直不記得該請您吃頓飯感謝一下。那個,我現(xiàn)在在老四川,您有空賞個臉不?”
“論文?三四年前的事現(xiàn)在才想起來要感謝我?還有,為什么每次你用‘您’字我就全身發(fā)毛?”
“呵呵,你太敏感了。呵呵呵呵……”XX你個OO的,難得尊敬你一次你也有意見?
“到底來不來?”
“你等等?!睂Ψ较袷呛蜕磉叺娜苏f了句什么,然后又說:“老四川?我一會兒就到?!?/p>
十分鐘后,宋書愚玉樹臨風(fēng)地站在裝修簡陋的老四川門口東張西望,何心眉不禁叫苦連連。你說你穿粉紅毛衫扮妖孽引萬人矚目很好玩是不是?你說你一路走來笑得那么曖昧是啥意思?你說你煞人眼球就算了,別把大家的注意力往我身上引啊!
“喂,你也太不厚道了,說請客自己先把菜點了?!?/p>
“這么熟了有什么所謂,大家口味差不多,誰點不一樣?!彼宦浜圹E地撥了撥額頭的碎發(fā)。
“別遮了,天天無辣不歡的,長幾顆暗瘡不出奇。叫了啤酒沒有?”
嘖嘖嘖,改不掉的懶人精,一坐下來跟癱瘓在椅子上似的。
“叫,馬上,還是那牌子?”
“算了,不喝了,等會兒還要開車,筷子和碗都燙過了?”
憑毛他一幅大爺相,她就只能當(dāng)狗腿?
“燙過了?!焙涡拿甲杂X笑得諂媚。鄙視一百遍!為了找個人陪飯,為了廢物利用,確切說,為了找人埋單,狗腿就狗腿吧!
“才下班?”大爺發(fā)問了。
“早下了?!迸荆源蛞挥浂?,“這不一直等你嗎?”
大爺停下筷子,瞟了她一眼,若有所思。
何心眉被他看得心里發(fā)毛,不停地搗弄碗里的菜,兇巴巴地問:“看什么看?沒見過美女?”
“今天受什么刺激了?”
她在裝A與裝C之間徘徊許久才裝B地大喇喇地說:“難得我破財請客,你就管飽地吃不行嗎?”
“鐵公雞今天肯拔毛,不是受刺激了我還真不信?!?/p>
……
“相親又失?。俊?/p>
“噗!”
何心眉捶胸,啊,為什么那口茶不噴在他笑得很惡劣很欠揍的臉上?
情路坎坷。
不對,事實上是走投無路。
何心眉每每回憶起自己二十六年的青蔥歲月就忍不住頓足。只怪教育制度太封建,從小老爸老媽就循循善誘好女孩不早戀,好女孩“以學(xué)習(xí)向上為榮,以得過且過為恥”,以至于她純真年代的所有純真感情全部被扼殺在那十四個大字里,對于所有男色只遠觀不褻玩。
終于熬到大學(xué)畢業(yè)正式成為社會人,誰知道比她還著急生恐養(yǎng)了個老姑娘的竟然是當(dāng)初嚴令不許早戀的母親大人。
愛情這回事,就像看A片,她旁觀陳婉和小雅的精彩紛呈,看得爽死,可到了自己身上,感受卻大不相同。她沒小雅可愛,沒輕眉清純,沒陳婉美艷,打高中起就揣著一身肥肉對自己的外在已經(jīng)到了絕望的地步,所謂的相親不過是走走過場——“你好,再見”而已。面對日日耳提面命的老媽,她只能悶不作聲。好男人就像清水河里日漸稀少的王八,到了今天,叫身高一米六、體重一百三十二的她去哪兒挖個坑種朵好桃花?
冷場。
“怎么不動筷子?”
“減肥?!彼龕瀽灥卣f,說完避開他的手,“別像拍寵物那樣揉我的頭發(fā),好幾百呢!”
她從頭到腳唯一值得驕傲的,就是有把黑亮濃密的好頭發(fā),花大錢剪了個顯臉廋的不對稱劉海。
“你怎么知道我來相親了?”
“這還用問嗎?不開心就找食兒。你能有什么不開心的?一是稱體重,一是相親被拒。話說何師母上回和我提過,要不要我給你介紹幾個?”
惡!老媽怎么……
“你別抓狂?!彼螘迱炐?,“青年才俊我還真認識幾個,也有口味比較重好肉乎乎那口的?!?/p>
“滾!”明顯是報復(fù),報她老媽曾經(jīng)熱切地幫他做媒之仇。
“你顧好自己那攤子事吧!老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書柜里藏得很隱秘的那套《絕色麗奴》我見過,你好的是又是哪口兒?”
面對目瞪口呆的宋書愚,何心眉揚揚得意之余不免語重心長地勸導(dǎo):“老宋,我能理解你。雖然現(xiàn)實社會對你們這個群體帶有很多偏見,甚至歧視你們。但我保證我絕對沒有,我理解你也支持你。愛情不分國界不分年齡不分性別,只有真愛才是永恒?!?/p>
靠!把自己感動了。
“你夢游是不是?”宋書愚抽緊下巴左右張望一番,舉了筷子照何心眉腦門敲下去,“吃你的東西,吃飽了滾蛋?!?/p>
“真是你埋單?我也有錢?!敝皇侨可辖焕蠇屃?。
“行了,才多少錢,來回說幾遍。拿衣服走人,我送了你回去還有事?!?/p>
哦耶!明天再找?guī)熃阌懟仫堝X,那她不是賺了?
她想了想說:“你先走?!?/p>
宋書愚奇怪地看她一眼,“又作什么怪?”
笨蛋,我不要穿羽絨服一副熊樣和你站一起。
“真不冷?”
“不冷?!焙涡拿嘉诙碌椎睦滟諝?,把手上的羽絨服抱高了點擋住正門的風(fēng),“你快去拿車?!?/p>
“瞧你說不冷,鼻子凍得流水了?!鄙宪嚂r他說。
美麗總是要付出代價的。笨蛋!特別是同樣的目光投來,獲得的待遇迥異時,堅韌才是王道。
“過年你去哪兒了?”她身不由己地盯住方向盤上他瘦削修長的手指,再次把懷里的衣服攏緊了點,肉乎乎的十指相扣,藏住了。
“貴西,輕眉那里?!?/p>
“哦。”
“報社適應(yīng)了?”
“嗯,看不慣的學(xué)會無視了,組長發(fā)飆我現(xiàn)在也是逃得最快的那個。”
“小屁孩!”他嗤笑,再次揉亂了她的劉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