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食譜中的秘密(1)

點(diǎn)裙臣 作者:云外天都


蕭問筠望著外院趴在地面上觀察螞蟻搬家的平安,他那遮擋住半邊臉的漆黑秀發(fā)幾乎就要掃在地上了,手里拿了木棍子,不停地?fù)芘?,使得螞蟻按照他設(shè)定的路線行走。蕭問筠不吩咐他做事的時候,他可以在那兒趴上一整天,時不時有婢女上前小心偷窺搭訕,他自然是從不理會的……除非有果子吃。所以,每個婢女手里都拿了果子,可以換回他一個微笑——當(dāng)然是對著果子的微笑。不一會兒,他的身邊就堆滿了果核。

蕭問筠看著他把果肉撕碎,擺在蟻路之上。晨風(fēng)微拂,掀起了遮擋著他半邊臉的秀發(fā),露出奪人心魄的容貌,如深谷里不染塵世的清泉,又如雪山之上人跡罕至之處的積雪。只有他,是對自己從來都沒有改變過的人。無論錦繡榮華,眾星捧月之時,還是落魄潦倒,被千夫所指之時,總有他默默地陪在身邊。

冷卉走進(jìn)房門,見蕭問筠眼眸里有了一抹溫柔,順著小姐的目光望過去,看見了那趴在柳樹下撅著屁股觀賞螞蟻搬家的平安,道:“小姐,要奴婢再叮囑平安一聲嗎?”

“不用了。”蕭問筠回過頭來,“他心底自有數(shù)。”

不錯,在旁人看來幾近智障的平安,心底卻有一桿秤,懂得是非黑白,人心如詭,記得自己被人冤枉的日子。有人以為心性如孩童,便可任意操控,為了讓他說出不利蕭問筠的言語,百般利誘,但平安說的唯一一句話便是,“她是我的主人,我們并無其他。”

即使到了朝堂,被施以杖刑,打得五臟六腑都受了傷,他還是這么一句話。

所以,和許多正常人相比,蕭問筠更相信他,相信他應(yīng)該說的便說,不應(yīng)該的就不會說。對人的好壞,他有一種天生的直覺。

因此,蕭問筠把假扮偵緝司頭目的重任交給了他,花了一個月時間來教他怎么應(yīng)對,怎么樣才能惟妙惟肖地扮好這個角色,使他在從三皇子的屬下中接收宛之遙兩人的時候,這個偵緝司頭目有了奪人心魂的冷酷和殺意……偵緝司的人,誰手里沒染上鮮血?

至于其他的侍衛(wèi),卻是她從偏遠(yuǎn)鄉(xiāng)間買來的生活困苦的村農(nóng),經(jīng)過一個多月的訓(xùn)練,他們的舉止雖然已有模有樣,可臉上被生活壓逼出來的苦意卻不能消失,倒與偵緝司的人有異曲同工之妙——偵緝司的人每日在那些囚犯的悲苦哀號之中浸染,臉上何嘗不是帶著苦意?

任何人都可以被假冒,唯有偵緝司的人不可以,因為他們身上都帶著濃濃的死氣和血腥味兒??善桨簿妥龅搅?,他可以轉(zhuǎn)瞬之間由一個智障之人,變成身上聚滿血腥味兒的偵緝司首領(lǐng)。

蕭問筠緩緩站起身來,問道:“今日是四月初九吧?”

“是的,小姐,今日要出去嗎?”

在前世,到了四月初九之日,自己一顆心已系在了李景譽(yù)的身上,對他的動向無一不是關(guān)心體貼。而他也識趣,常送些討巧的玩意兒入府。自己雖被父親婉轉(zhuǎn)勸告,可心底早已塞滿了對他的情意,哪里聽得進(jìn)去半句!只想把天上的月亮摘下來送給他,以報知心。

她記得這一日,是她去杜府替李景譽(yù)求取那本《調(diào)羹集》孤本的日子。杜府的杜念芹,是她的閨密,這次桃花盛會她沒有參加,因為她感染風(fēng)寒已經(jīng)病了一個多月了。而杜府,是書香世家,也是當(dāng)今皇后杜鳳月的娘家,李景譽(yù)便以母病胃口不好為名,向自己暗示:母妃最喜歡吃那梅香九品糕了,只可惜此種糕點(diǎn)已屬絕傳,只有《調(diào)羹集》里面有記載;可這《調(diào)羹集》只怕只有杜府才有孤本,而母妃與母后向來不和,他不便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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